赵志礼一家人从燕京堪堪走了一旬有余方才到了西北镇海,田氏早已去信让儿子在赵氏祖宅打点好一切便动身前去镇海与他们汇合,如今赵承佑不是赵家人,田氏担心他在齐州身份尴尬,于是便催促他早些动身。
镇海的秋天有种苍茫的萧瑟感,这种广袤孤寂正契合了田氏的此时的心里。
赵志礼的身份虽是祁家长房后人,如今又是皇上亲封的二品镇海侯。但是在镇海之地,自小在燕京在他人门下长大的赵志礼在祁氏遗留下来的族人心里其实是个外来者。
他没有经受过祁氏昔日的荣光亦没有经受过祁氏后年的苦难,他就像一个窃取者,因缘际会之下摘得了如今祁家的果实。
可祁氏的信仰,他真的知晓吗?
他又是否能担起百年祁氏光复振兴的重任?
赵志礼和田氏在祁氏族人审视的目光中搬进了祁氏的大宅。
当然大宅中住着的不止赵志礼一家,还有嫡枝其余几房的后人,只是如今府中赵志礼的身份最高,是以他们一搬进来之后,其余房头同辈的人都一齐过来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云秀见过大哥!大嫂!”
一个身材清瘦面容有些苍白的中年男子走上来与赵志礼盒田氏躬身见了一个礼。
虽然人未曾见过,但是这些人的名字赵志礼和田氏都牢牢的记在心里,离京之前荣惠大长公主已经将祁氏的近况列出了了一个详单交给了田氏,上面清清楚楚列清了如今祁氏嫡枝所剩之人的详细信息,姓谁名谁娶妻何人,所生子嗣等等。
是以此时听得男子自报家门,赵志礼和田氏心里便清楚了这人的身份—二房的祁云秀。
祁云秀同赵志礼一样是庶子,或者从身份上说还不如赵志礼,他当年能躲过一劫还多亏了他那个被养在外的生母,他实则是个外室子,祁氏遭遇横祸之后,她的生母袁氏便带着他辗转回到了舅家,可惜舅家不过是个佃户,养活自己一家人尚且艰难,对于多出来的袁氏母子如何能有好脸色,特别是袁氏过世之后,祁云秀的日子更是艰难,舅舅不喜舅母不容,拖到了二十多岁才娶了一个带着一双儿女的寡妇张氏,如今倒是得了一个女儿,倘若是以前,以祁氏这种大族最是注重理法恪守世俗规矩,祁云秀这种出身是永生难以被家族认可的,但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祁氏劫后余生族人凋敝,祁云秀即使是个外室子也是嫡枝二房仅存的男丁,所以曾经让人不齿的出生如今也无人再去计较,所以祁云秀便被认回了本宗。
赵志礼对于祁云秀的身份遭遇有些唏嘘,不过见他态度恭谨心下蔚然于是笑着回道:“都是亲兄弟,二弟不必多礼。”
“是。”
祁云秀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许是早年的经历缘故祁云秀很会察言观色,见田氏朝他身边看了看眼神闪过疑惑,立即便躬身解释道:
“嫂嫂,张氏她……内子身子不好。”
祁云秀皱了皱眉,还是有些不习惯这般文邹邹的说话,但是想到入府之后四叔说的话:祁氏之子便要有祁氏的气韵!祁云秀对于突如其来的身份惶惶不安,但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去适应改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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