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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城中东厂番子围攻内城千户所早已在锦衣卫系统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厂卫矛盾由来已久,无数愤慨的锦衣卫千户不断派人去北镇抚司衙门请示牟斌,奈何牟斌早已离京去天津避祸,京师锦衣卫群龙无首。一众千户不知上面是何意思,于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千户所里捶桌子骂娘。
当秦堪身边的校尉一个个敲开了各千户所的门后,刚刚沉寂的京师再次骚动起来。
一支支火把突兀地在城中各处点亮,火把像水珠。一滴滴的聚合,汇集,最后连成一条又一条千人的长蛇,长蛇蜿蜒而行,纷纷直奔东厂大堂而去。
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
*
东厂大堂。
前院的回廊下,两盏昏暗的琉璃宫灯忽明忽暗地摇曳着,照映出堂中高坐的王岳那张苍老的脸。
四名东厂大档头一言不发站在王岳面前,如同见着猫的老鼠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王岳面无表情,干枯如树皮般的手里把玩着一方纳福玉佩,玉佩仿似盘了不少年月,表面光滑若凝脂,端非凡物。
“厂公,番子们正准备再破几个锦衣卫千户所,厂公为何突然将咱们召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名大档头试探着小心地问道。
王岳眉目不动,看也不看他一眼,犹自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另一名大档头抱拳道:“厂公,出击秦府的千名番子败退了,大档头杨全已死。”
王岳把玩玉佩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细细地摩挲着玉佩,感受那冰凉而光滑的细腻。
让宁瑾调勇士营入宫后,王岳便离开了司礼监,出宫进了东厂大堂。
私自调兵入宫形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王岳当然要制造有人矫诏,而他并不知情的假象,人不在宫里才好辩白摘清自己。
然而坐进东厂大堂的那一刻起,王岳心里便感到很不自在,明明稳操胜券的事情,无端却变得悬了起来。
围攻秦府失败,击杀秦堪失败,秦堪潜入了皇宫,秦堪直奔乾清宫……
一条条消息慢慢击垮了王岳的信心,王岳渐渐发现局势已无法完全掌控了。因为多了秦堪这个变数,秦堪的逃脱和入宫,令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脑海中无端浮现出秦堪那张温和儒雅,却分外令人憎恶的脸,王岳的手微微一颤,眼中却露出惶恐和凶恶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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