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杜宏和秦堪虽是翁婿,但若论共同语言却实在匮乏得很,二人坐在一起各喝各的闷酒,各怀各的心思。
当然,如果杜宏此刻知道他的女婿正怀着怎样恶毒的心思,对酌一定会变成斗殴。
轻啜了一口酒,杜宏的象牙筷心不在焉地翻拣着炕桌上的小菜,道:“贤婿啊,老夫已暮年,原以为仕途再无寸进,只在绍兴知府任上终老,没想到居然有今日,老夫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啊。”
秦堪笑着为杜宏斟满酒,道:“岳父大人忧从何来?”
杜宏望定秦堪,肃然道:“今上昏庸,权阉当道,朝臣敢怒不敢言,百姓陷水深火热,江山社稷飘摇动荡,贤婿难道看不见么?”
“当然看得见,不过权阉深得帝宠,朝臣多保身攀附之辈,时政如此,徒唤奈何?”
杜宏面孔渐渐泛上潮红,也不知是醉意还是激动:“贤婿是个有本事的,老夫当年低看你了,如今若论圣眷,贤婿并不低于刘瑾,何以有力而不为?”
秦堪暗暗叹息,果然是书生脾气,怪不得当了一辈子官也没个后台靠山,这号老愤青脾气谁当他靠山谁倒霉。
“岳父大人,小婿非不为也,是不能为也。”秦堪叹道:“伸张公理正义的前提,必须要建立在有实力的基础上,仅有实力还不够。还要看火候,看时势,等机会,陛下不问政事,朝政军务悉数决于刘瑾,刘瑾乾纲独断,朝臣多攀附于他,其势渐渐坐大,他有陛下的信任,有诸多党羽的拥护。权势如日中天。要扳倒他等于扳倒半个朝廷,岳父大人,你觉得凭一己之力能办到吗?”
杜宏激动的神情顿时有些黯淡,索然长叹道:“难道满朝文武眼睁睁看这阉贼坐大么?”
秦堪笑道:“坐大不了。岳父大人通读史书。当知本朝的阉宦与历代前朝的不一样。如晚唐之时,宫中权阉一手遮天,他们的权力甚至大到可以按他们自己的意思随意杀皇帝。立新君,真正做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然而本朝却大不一样,说来不得不承认,本朝独具一格的内阁制度确实是个好东西,外廷的内阁,都察院,吏部三权一体制衡君权,内廷司礼监制衡臣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