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盛夏骄阳似火,伏天更是酷暑难耐,是以家家的庭院中都会在初夏搭起凉棚。这种凉棚比院墙高丈余,只用杉木、竹竿、绳索搭就,上面铺的是芦苇席,为了采光透气,中间还开了一个天窗;如此轻巧的‘屋顶’之下,则是一个巨大的金鱼缸,这不是玻璃的,而是直径超过三尺的巨型老旧瓦盆,盆外兽面衔环,盆内青苔荷花,一片翠绿里,头头金鱼游戏其中,荷香沁脾、鱼水交融,使人顿生清凉之感。
凉棚、鱼缸、院子里更少不了石榴。炎夏时节,院子里上罩凉棚,庭中置鱼缸,而如火的榴花则在清风中徐徐摇摆,花香阵阵,旁侧朱鱼接喋、绿水生凉,即便是没有空调,也显得舒适无比,不知酷暑。
华历六月廿一,德国代表团在埃唐普火车站的一个列车车厢内签订停战条约次日,邀请中日两国参加巴黎和会的电报就发至远东。依照理,国家元首是不会参加这种和会的,唯有为建设新世界满腔热血的威尔逊总统不顾国内阻拦执意要前往欧洲,而英法都是内阁总理赴会;可中国的情况有些不同了,以宪法说,国家元首是朱宽肅,但以权利说,国家元首是杨锐,是以在谁是大中华国国家元首的争论中,君主制下的英意占了上风,在威尔逊准备前往欧洲时,三国一起邀请杨锐前往欧洲参加和会。
中国关键的利益全在亚洲,涉及华侨的利益则遍布美洲,同时,中国高端工业品的市场则在全世界。这三层利益剖析开来,具体言之则是与美国未完的新约谈判需要在巴黎和会上谈完;中国在波斯北部的利益需要各国承认;华侨的人身权利、公平待遇需要得到各国的切实承诺;中国商品需得到各国的最惠国、或是对等待遇。以上中国独自的,若是加上朝日两国,那便是中日朝三国侨民在各国必须得到公正的待遇;中日朝三国的商品需得到各国的最惠国待遇、或是对等待遇。
朝鲜的事情完全由中国代表,两者基本上不需做什么商量,反正绑死中国是朝鲜君臣百姓的共识;而与日本,虽然中日两国对俄态度一致。煤钢联营、造船合作则将两国重工业缠到了一起,新日本又将两国的领土搅到了一块,可日本国内却有诸多利益集团。皇族的、军阀的、财阀的,这三股势力各有各的诉求。就目前而言,陆军和皇族绑在一起,海军和财阀更为亲近,而外交口的这帮人,基本是国际主义分子。所以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的多。
凉棚下、鱼缸旁,驻华大使币原喜重郎下个月就要回国高升了,在七月初一这一天,杨锐居然请他来家里赴宴,饭后又在家居后院乘凉,这使得他不胜惶恐,即便是院子里有几个孩子在打闹,他还是不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哦……,原来贵国是西园寺阁下前往,呵呵。老朋友了。”听闻日本人说此次代表团团长是西园寺公望,杨锐顿时笑了,这个日本贵族他清楚的很,较为和善、履历和教育使得他更像是一个英国人而不是日本人。
“本来敝国总理大臣松方阁下也想前往,但虑及松方阁下年老体衰,故由西园寺阁下担任政府全权代表。”币原喜重郎说道,有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
“那就好。中国这边受各国邀请,所以暂定是我去的。如果贵国西园寺阁下不反对,那贵我两国,哦。对了,还有朝鲜,我们三国一起包一条邮轮吧,这样有什么事情也好商量商量。”杨锐笑着道。历史上是日本拉着中国一道去。后被美国截胡了;现在是反过来,中国拉着日本一道去。虽然对历史上什么情况杨锐不太清楚,可他在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心中却不由暗念道:‘狗日的,快到老子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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