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下了马缓缓步行,跨过一片低矮的灌木,眼前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碧蓝的天空延伸到大地的尽头,半人高的茅草把崎岖不平的大地遮盖的严严实实,这里没有鸟鸣,也没有走兽,整个山坡下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就连最喜欢啄食腐肉的乌鸦也远远的躲开这片死亡之地。
拨开乱草,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年轻身体仰面躺在草丛里,一直狼牙箭穿透了他的咽喉,把他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这最美的年华。箭簇上的狼牙也崩缺了一块,似乎在嘲笑程处默的无能。
再往前走,地上的茅草被践踏得七零八落,相对的尸体也就更多了,全是赤身的唐军,那些天杀得突厥人,不但杀死了他们,还剥走了他们的衣衫。
没有生还者,一共十二人,这是一伙的人数。
程处默从早上就开始找这一伙失踪的军人,直到下午才找到他们,可惜已经全部罹难。
都是他的生死兄弟,他的部下,昨晚出巡前还在和他说笑,说是回到长安后,请他们去云庄吃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喝最香醇的美酒,然后去燕来楼找最美丽的歌姬。
每一具尸体都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蓝天,他们也许想要记住这人世间最后的美景。
战争使得一个人很快成熟,就如同程处默,他没有显露出暴躁,也没有特殊的悲哀,只是把兄弟们的眼睛一一合上,然后和其他的人一起,用工兵铲挖了个大坑,把他们埋葬在一起,没有竖碑,也不用竖碑,死在这里将不会有人前来祭奠。
远处有乌鸦飞起,隐隐有马蹄声传来,这是突厥人带着他们的孩子前来观看他们的光辉战绩,他们就是这样一代代的教,一代代的传承。
程处默嘴角上翘,终于可以发泄一些胸中的苦闷。
一百二丰一骑悄然的隐没在小山坡上。
一股突厥人大声喊着,招呼后面骑马的孩子们快快跟上,他们身上穿着唐军的制式皮甲,手握着雪亮的横刀,不停地向伙伴炫耀,自己是如何的勇敢,唐军是如何的不堪一击,脸上的污垢这时候成了最狰狞的面具。
当他门下了马,没有看到尸体,只看到一座新坟时,为首的突厥人忽然大喊一声,所有的突厥人都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