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左思的《三都赋》写出来了?”
“不是。”
“是裴頠和王衍开始论战了?”
“不是,陛下。”
“嗯?”司马炎有些疑惑了,他拍着肚子笑道:“那我猜不出来了。茂先还是直接说答案吧。”
“陛下,是修史的事情,陈寿南游五载,修成了《三国志》,已在这个月回京了。”
“修史?《三国志》?”听到这几个字,天子端正身子,但面容上的闲散笑意还留在唇角,他已经有些兴趣了。天子当即催促张华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这次他回京后,立刻广邀文士,到他府上参观,文坛颇有反响。”
“都请了哪些人?”
“重要的不多,主要是鱼豢、司马彪、夏侯湛、曹志、王崇这五人。”
张华不待司马炎追问,继续往下陈述道:“除了王崇是陈寿的同乡外,其余几人平日与他并无往外,是纯粹的因文而会。而结果是,这几人都对《三国志》极为推崇,称此书仅次于《汉书》、《史记》,或可并称为‘三史’。”
话音一落,亭榭间的气氛顿时凝重了。司马炎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匿,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注视,他开始起身徘徊,一面踱步一面赏花,同时用追忆的语调说道:“三史,真是了不得的评价。”
“魏文帝曹丕说过,盖文章,经国之伟业,不朽之盛事。可要经国不朽,何其之难!若不是字字珠玑的文章,会有谁看呢?茂先,你还记得博陵元公修的《魏书》吧!”
张华当然记得,他陈述道:“正元年间,也就是先帝刚刚掌权的时候,令时任秘书监的博陵元公王沈,领阮籍、荀顗、傅玄等一众文豪,耗时八年,修成四十四卷《魏书》。”
“下场如何呢?”
“……”
张华虽沉默不语,司马炎倒是看得很开,他摆手笑道:“有什么不好说的?都快三十年前的事了,不就是被一些人批评,说《魏书》曲笔逢迎,毫无风骨嘛!我也是由此才知,修史之难,不下于治国啊!”
他此时心里大概已经有了思路,重新坐回栏杆旁,看着张华问道:
“陈寿不过一介蜀人,修的史书却被如此吹捧。茂先,依你之见,他当得起这个评价吗?”
张华实事求是地回答道:“臣还没有看过,如何能够置喙?”但他顿了顿后,又紧跟着说:“不过依臣料想,陈寿就算当不起这个评价,也还是当世史学第一人。”
“怎么说?”
“鱼豢已经是要九十的人了,他自称魏臣,要效仿伯夷叔齐。自从大晋建立以来,他潜心史学,不问世事,最后竟写了八百万字《魏略》,可谓绝无仅有。论史学,他或许不是文坛最精博者,但论其史德操守,是公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