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今日把调子起得这么高,以后怎么与老师一起做事呢?还说修《晋书》,晋朝立国才不过二十多年,很多事情都为人讳言,这分明是一个火坑。而老师的志向是入台参政,以后哪还有机会修史呢?刘羡越想越觉得奇怪,甚至觉得张华的笑容里都藏着暗讽在。
但在这样一个高兴的氛围下,刘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陪坐在一旁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如坐针毡。好在有这感觉的不止他一人,随行来的三位皇子,都和刘羡差不多年纪,也都有些坐不住了。张华瞧出来,就笑着说不必拘束,让刘羡领着他们四处走走。皇子们顿时如蒙大赦,立刻就一股脑溜出室外。
离开了张华的视线后,皇子们的抱怨立马接踵而至。
率先说话的是始平王司马玮,他是位身材高大,性情刚烈的少年,他似乎毫无顾忌,一开口就是大逆不道的话:“嗨,也不知道父皇叫我们来干什么,明知我不爱读书,还让我过来受罪,刚才两位夫子在上面讲什么‘之乎者也’,感觉就是在火上烤,再过一刻,我估计就要发狂病了。”
濮阳王司马允与刘羡同年,他虽不及司马玮高大,但相貌堂堂,仪表尊贵大气。他紧跟着就在旁边附和:“五兄说得好,我也差不离。父皇有时真是苛刻,我们学业再一般,那也强过二兄啊(太子司马衷),将来又不当皇帝,还有什么好要求的。”
“就是就是,再说了,项羽当年不也不爱读书吗?不还是威震天下的万人敌?国子学里的那些博士们,手无缚鸡之力,又到底有什么用?”
“没有用!我记得老师说过,当年汉高祖刘邦,最爱干的就是往儒冠里撒尿。成就一番大事,本就不需要什么学问!”
听得这两位皇子在旁边一唱一和,讲一些非常没有文化的史盲笑话,还真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刘羡差点没笑出声。
他们总不会以为,刘邦项羽能成事,靠得是不读书吧?
还是年纪最小的清河王司马遐察觉到些许不对,拉着司马玮的袖子,提醒两位兄长道:“五兄,九兄,还有外人在这呢!不要这么放肆。”司马遐比刘羡小一岁,不同于两位兄长,他长相俊秀美貌,肤色雪白晶莹,仿佛高山之雪,蓝田之玉,一看就惹人亲近。
司马玮瞟了刘羡一眼,对司马遐耸耸肩,不耐烦道:“十三弟也莫要太小心了,就算父皇在身边,我也这般讲。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又没什么所求,还怕他人说吗?”
然后他转过身,对刘羡吆喝道:“喂!看样子你是个书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羡没有直接回答司马玮,而是先纠正他道:“始平王殿下,我不叫喂,在下姓刘名羡,字怀冲,殿下叫我名字就好。”
不料被人顶撞了一下,司马玮先是一愣,随后又上下打量着刘羡,脸上露出笑意道:“我知道你,你是安乐公世子,鄄城公的女婿,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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