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陈寿用手指敲打桌案,低声恼怒道:“我是无所谓,可怀冲才十四岁,他明年就要元服成婚!你不为他想想!”
那人沉默少许,转首望向陈寿面前的灯火,徐徐说道:“我就是为小主公着想,所以才冒着风险来见你。”
这话语背后的意味,陈寿听得很明白,两人相识也有三十多年了,他很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论仁义道德,自己其实是远不如对方的,而对方此次冒着风险前来,显然也是怀着莫大的善意。陈寿不想指责他,但他也很明白,有时候善意并不一定能带来好的结果。
他长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说说看,你今日特地绕这么大个弯子,来见我,来见他,你有什么用意?”
那人注视陈寿片刻,徐徐道:“我想助小主公复国。”
陈寿闻言一震,失手把笔架打落在地,他没有低头,而是双眼死死盯住李密的面孔,他几乎要发起抖来,仿佛对方的话语攥紧了自己的心,但他还是强忍着将这种震颤克制下去。良久过后,他咬牙切齿地吐字道:“李、密、你、真、疯、了!”
原来来者是李密李令伯。
这个名字对于后世的文人来说并不陌生,他写下的《陈情表》扬名后世,与诸葛亮的《出师表》所并列,曾被后人誉为“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足可见其文采。时人也赞赏他“博览五经,多所通涉,机警辩捷,辞义响起”。
但后世之议论,往往只关注他仕晋后的宦海生涯,而疏漏了其前半生身为蜀汉旧臣的身份:在蜀汉亡国之前,李密历任益州从事、尚书郎、大将军主簿、太子洗马。这些他不说,旁人也多半不清楚,但是陈寿是不可能不清楚的。
因为他在接手大将军主簿之职时,上一任辅佐姜维的大将军主簿,正是李密。
只是在亡国后,他先是隐居奉老,后来又被司马炎点名征辟,安排他当祖籍温县的县令,一当就是十年。这些年来他廉洁奉公,被司隶认定是县令模范,早就没人在意他蜀汉旧臣的往事了。
可谁能想到?他今天与陈寿相见,开口竟说出这样不要性命的话来。
陈寿立起身,对李密指着鼻子骂道:“大汉都亡国二十年了!天下都一统七年了!你也在关东都当了十年的官,结果今天你跑过来和我说,你要帮怀冲复国!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和我玩笑?!如果是真的想早点死,也不用特地来我这!北邙山那么多空坟头,你大可找一个把自己埋了,没人会惦记你!”
李密面无表情地听陈寿骂完,毫无顾忌地与老友对视,他明明是坐着,但眼神中的镇定反而压住了陈寿的气焰,陈寿没来由一阵心虚,然后坐下了,转头看向席案上摇曳的火苗。
李密这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承祚,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再听到这话,看李密郑重其事的姿态,陈寿仍是不免一阵寒意,他心中极度反感这些话语,冷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