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那尊吞云吐雾的紫金香炉,龙舌香和药味混在鼻息间,程慕宁睡意朦胧,昏昏沉沉地做了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的味道,她的薄衫被汗打湿,恹恹埋在奏疏间。
她的胃疾是当年替程峥处理政务时落下的毛病,那时程峥这也不会那也不行,程慕宁不得不事事替他把着,常常一看折子就看到夜半,疼起来也不叫人,忍忍就过去了,于是身边侍奉的宫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察觉,等到实在扛不住了,便也成了顽疾。
太医开药只可慢调,好在孟佐蓝精通针灸,几针扎下去仿佛药到病除。
但她对裴邵说:“孟太医……医术也不算十分精湛,针灸虽有效,到底也只能缓三分疼。”
裴邵信以为真,起身说:“我从朔东带来个医士,是我父亲用惯的军医,医术很了得,我让他进宫来。”
程慕宁拉住他,“兴师动众,惹人非议。”
裴邵拧眉,“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唉。”程慕叹气:“宫里么,你要习惯啊裴小将军。”
裴邵似乎拿她没办法,将她摆放在榻上,“公主睡吧。”
他掖了掖被褥,照顾人的动作很生疏,可一本正经的模样却让人稀罕。程慕宁攥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腹前,那只大掌微微一顿,最后僵硬地替她揉了揉胃。
她说这样有效,裴邵也不知真假,只见她脸色有所缓解,以至于后来每一次都照做不误。
大概是二十年长在刀枪剑戟下,直来直往习惯了,也没想到这天下还有这么个阴险的地方,有这么个阴险的人,时时哄骗他。
掌心的滚烫隔着衣料,程慕宁梦中下意识抬手覆住,她喃喃道:“裴邵……”
那温度却倏地抽离,程慕宁蹙了蹙眉,想要睁眼却醒不过来,隐约听头顶落下一声轻嗤,带着点冷恹恹的郁气。
……
天刚蒙蒙亮,事关武德侯的折子就雪花似的飘进御乾宫。
程峥早知消息,不必翻看也能猜出个大概,要么是为武德侯鸣不平,要么就是弹劾长公主社威擅势,左不过就是这些陈词滥调,从前又不是没看过。他称病就是不想沾惹是非,挥手便让人挪远了去。
侍奉笔墨的内侍询问地看向郑昌,郑昌没示意,只朝龙床上的人说:“圣上,还有几位大人一早在外求见。”
程峥觉得闹心,闷着被褥道:“不是都说了诸事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