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寒日,山巅之上,风雪交加。
悬崖边,一道人影立于风雪之中。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飘然而去。
竟是个白衣少女。
她乌黑的鬓发上装饰着简单的玉簪,和衣服同色的发带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荡——她在舞一套剑法。
剑光翩然,凛冽无情。
那少女正是荀妙菱。
六年来,她每日练剑,见太白星而起,沐月辉而归,过的比剑修还像剑修,而且是个冷酷无情的卷王。
……这一切都要从她拔出那把息心剑开始说起。
她从玄光塔中取出息心那日起,玄明仙尊亲自给她做剑道启蒙。半年后,玄明仙尊开始闭关,荀妙菱就被移交到了同样擅剑的林修白那里,由他继续指导。
刚刚和息心剑结契的时候,她经脉中的灵气被吸得近乎全无。
息心剑是仙阶灵宝,何其霸道。而荀妙菱一个小小炼气,她丹田中的灵气含量与息心剑相比就像是一个蓄水池之于无边大海。即使她刻意在特殊时分打坐吸纳更多的天地灵气,但每天早上一睁眼,身上的灵力还是会被准时吸光。
灵力匮乏的副作用很快显现,一开始修的得心应手的阵法和符箓也双双崩盘——初级阵法还好些,她可以借用灵石启动阵法。但是中阶以上的,她在画阵的中途,就会因为灵力不支被迫停下来。
……但好在,她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吃慈雨师伯做的灵膳了,就算顿顿大补,体内的灵气也不会暴动。
这怎么不算一种安慰呢?
只是,因为久不在众人面前展露阵法或者符箓之术,加上进阶缓慢,曾经的天才荀妙菱在弟子们眼中已然跌落神坛。
直至后来,她在掌门师伯的指导下,领悟了人剑合一、藏剑于骨的境界,终于得以在供养灵剑的同时,在经脉中保留下一些浅薄的灵力。
之后就是继续洗髓伐经,温养灵脉——
如今,是她习剑的第六年。
她终于能重新随心所欲地调动自己丹田和经脉中有限的灵力了。
虽然息心剑依旧每天压榨她,但她竟然已经习惯这种带着镣铐起舞的感觉。从她驱使灵力的表现来看,她的灵力值已经不逊于任何同阶修士。
只是如今荀妙菱在归藏宗的风评已经变得十分微妙。提起她,弟子们总会说:
“荀妙菱?是法仪峰那个美貌又随和的亲传弟子吧。人是挺好的。她现在修为是几层来着?炼气九层。”
“……可是她六年前不就爬到五层了吗?”
“众所周知,修仙境界越往后越难突破。她可是天灵根,谁能想到花了整整六年都还没筑基——一般的亲传都是上品灵根,还不如她,花这么久的时间也该筑基了吧?”
“能把一个天灵根都给带成伤仲永,玄微真人也是一位奇人。”
“法仪峰真是风水宝地。有一个不思进取的长老,再来一个破境艰难的天灵根……”
但议论归议论,倒是没人敢因为这个舞到荀妙菱脸上来。
一来她是正经的亲传弟子。二来她进宗门时年纪小,修行到现在也不过十四岁——
十四岁的炼气第九层,说出去其实也挺吓人的。
炼气十层为圆满,之后就是筑基,左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这样看来她的进度虽然慢点,但也算符合亲传弟子的表现。
只是她的故事开头过于惊艳,之后的发展过于潦草……两相对比,更显的惨烈罢了。
不过荀妙菱并不在意这些。
这天,她照例在林修白的监督下完成早课。
她白色的衣袂翩飞,剑光在风雪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无数细小的雪花随着流转的剑势起舞。少女眺望远方的山壁,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发着光的八卦阵盘,手中的长剑在这瞬间化作万千分光,数百发光的剑影在空中环绕旋转,最终化为一柄巨剑,向山壁直直劈去!
一剑落下,天地变色。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被激起的山风几乎形成狂乱的涌流,裹挟着冰冷的霜粒,刮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林修白站在一旁的松树下,却也未能幸免,鬓发都被狂风吹乱了。但他脸上笑容不变,赞许道:“荀师妹,于这一套风雷剑法而言,你已是登堂入室了。”
荀妙菱收势,周围的风逐渐平缓下来,雪花纷纷飘落,恢复了寻常的下坠轨迹。
她拂了拂肩上的雪花,道:“师兄现在也快到金丹期大圆满了吧?”
“确实。过不了多久我就得闭关。”修士每逢晋境大多都要闭关,荀妙菱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我这次闭关短则六个月,长则三五年。不过这样一来,师妹你的剑道就无人指导。我思来想去,给你找了一个陪练。”
“谁?”
“是无忧峰的姜师弟。”
“……”荀妙菱难得被噎了一下。
林修白的双眸如水墨般清润,眼中是真切的关爱之心:“姜师弟的修为虽然只在筑基巅峰,但于剑道也算是天资殊绝,你们偶尔切磋一番也是好的。”
荀妙菱默默转移视线。
林修白:“难道这事让你如此为难?我还以为你们关系挺和睦的。”
这不是关系好不好的事——
无忧峰亲传,姜羡鱼。
天生剑心,筋骨奇佳,天生是做剑修的好料子。
此人比荀妙菱早十年入门。现在已经是筑基大圆满的境界。
……但这人有问题。
姜羡鱼的师父是无忧峰主飞光尊者,目前正在外游历。他生性孤僻,独来独往,在师门的存在感几乎为零。无忧峰的课他从不去上,剑修们的切磋他从不参加,有时候长老们有事找他,在无忧峰上打着圈绕几回也找不着人。
有传言说,他是打算修无情道,所以性格冷淡,不爱见人,要斩断一切无用的羁绊。
这个流言从开始传出到人人确信,只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于是无忧峰的弟子们也不敢去和他交往了——生怕扰了他的道心。
但荀妙菱却很清楚,这传言是他自己放出去的。
他的原话是:
“如此一来,他们不必因为顾忌同门之谊勉强来拜访我,我也省了力气去敷衍他们。大家清净,两全其美。”
因为飞光尊者在外游历了很久,无忧峰的那些传功长老们觉得他无人教导,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所以总是耳提面命自己座下的弟子们带姜羡鱼一块儿玩。但姜羡鱼从来不是合群的人,加上他天生剑心,和他一起论剑久总会让那些弟子们自惭形秽、或者心生妒恨……总之,那些弟子和姜羡鱼之间的交往是勉强多过真心。姜羡鱼不想与人多接触也无可厚非。
但荀妙菱只觉得姜羡鱼那些同门是眼瞎……他随便编一个传言,大家还真信了。
狗屁的无情道,这人修的明明是逍遥道。
只是逍遥过了头,自由过了火,看着就像没有情商的无情道。
——在这个世界,很多修士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道途”。道途因人而异,千奇百怪,就归藏宗中记录过的就有上千种。有了道途之后,修士修行就不只是为提升境界,也是为了在道途上走得更远。如果违背道途或是心生迷惘,可能就会滋生心魔,或是在问心雷劫中陨落。
姜羡鱼修的正是超然物外的逍遥道。
归藏宗典籍中记载的逍遥道共有四个心境:心斋、坐忘、朝彻、见独。
姜羡鱼喜欢摆烂,但摆着摆着还真让他年纪轻轻就参悟了逍遥道的第二境“坐忘”——他在道途上的参悟已经远超他的修为,导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有瓶颈,等于是躺着都能破境,他于是摆烂摆的更加理所当然了。
荀妙菱第一次见江羡鱼是在藏经阁。
那时候,她正一边磕高级丹药一边刻手中的阵法。她自身的灵力是不能指望了,但高级丹药在下肚的十几秒钟内还是能带来一些灵力的。
那感觉就像踩着一个故障的发动机,动不动就熄火,每次刚充满油准备上高速,突然之间又是一个急刹,油表跳红,提醒她油量见底。
给荀妙菱差点整破防了。
而姜羡鱼坐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翻看一本游记。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那些黑色的方块字上,足足两刻钟过去才施施然翻了一页,然后视线就无声的、悄悄地飘到她那边。
似乎是没见过这么废柴的归藏宗弟子——倒空的灵丹瓶子都摆满一桌了,一个阵法居然还没刻完?这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吗?
直到对面突兀传来“砰”的一声。
……荀妙菱磕丹药过多,气血翻涌,流着鼻血昏在桌子上了。
姜羡鱼:“……”
他难得多管闲事一趟,把人送去了陶然峰急救。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无忧峰。
那时候荀妙菱还没学会什么“人剑合一”、“藏剑于骨”……她只是个不能自由控制灵力的法修,跟哑火的炮仗没什么区别。她为了修习剑道去无忧峰门下蹭课,引来了许多没必要的关注。
无忧峰的弟子们好心劝她:“荀师叔,做剑修可不比做法修简单,也是需要天赋的,还得辛苦。”
那时候荀妙菱还是个小萝卜头,娇娇弱弱,看着就吃不了苦。
好在无忧峰的传功长老一眼看出她的佩剑是仙品灵剑,斟酌之后,才放她进学堂里听课。
无忧峰有非常频繁的实战对练。
弟子们也逐渐领教到了荀妙菱的可怕之处——瞧过的剑招她一眼就能复刻下来,被人纠正过的错误,她就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可纵使她的剑招练得无比熟练,但无忧峰的内门弟子们也不是平庸之辈。
每次对练她从头输到尾,被虐的体无完肤。
事后排名,她是整个学堂的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是姜羡鱼。
因为一开始传功长老把姜羡鱼的名字加进了听课名单里,也传玉简通知了对方,但姜羡鱼压根没来,所以他垫底。
荀妙菱那时候还不知道姜羡鱼是个什么神人,只觉得有个人的名字在她下面垫着还挺亲切的。因为荀妙菱事事优异,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考过倒数第一。
直到有一次姜羡鱼来了。
只用一剑,就压的满门弟子抬不起头。
那时候荀妙菱见识到的剑意不多。
林修白练的是海潮剑法。加上他修君子道,剑意就如碧海泛波,大气从容,却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秦太初虽然不擅剑,但也修剑。她的剑法意不在杀伐,而在怡情。所以轻灵洒脱,气韵奥妙,一剑尽斩芜杂,春光初醒,万物生发。
但都没有姜羡鱼那一剑来的惊艳。
那是无情的,没有什么杀意的一剑。却仿若划破天光,叫这世间晨昏颠倒,四时离断。
他的剑归鞘后,有不少弟子怔然许久,连拔剑的力气都没了。
所有人都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荀妙菱也不例外。她甚至暗自庆幸,幸好今天来了这无忧峰,见识到了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鉴于他俩是倒数第一第二,姜羡鱼第一个要对打的就是她。
荀妙菱:“……”
她永远忘不了姜羡鱼那天的眼神。
他左眼写着“你不是法修吗为什么非要来学剑”,右眼写着“你不会以为学剑就很容易吧”。那疑惑的神情,像是看见了一只在旱地上走路的鱼。
但最后,对方居然只是瞥了她那一眼,就直接说:“我认输。”
荀妙菱:“?”
然后他就走了。
很久之后,荀妙菱才知道,他是被传功长老催的烦了,才出现在学堂证明一下他还活着,顺便再用那惊天一剑表明自己的剑意没有退步。
至此,他出现的所有目的已经达成。
至于同之门间的擂台赛他是懒得打的。因为打赢了荀妙菱他也只是倒数第二,想拿第一就得一直打下去……姜羡鱼嫌麻烦,所以干脆放弃。
于是,荀妙菱最后还是倒数第二。
稳稳的,很安心。
很奇怪,被无忧峰的内门弟子们血虐,荀妙菱都没产生过什么偏激的想法,但败在姜羡鱼手里一回,她却觉得无法忍受。
也是从那天开始,荀妙菱彻底放弃了“顺便修剑”的想法,开始把练剑当做主要课业来对待,其他所有东西统统往边上靠。
整整六年——
她终于能和姜羡鱼在剑招上打个平手!
不过姜羡鱼不常去学堂,荀妙菱也只有在刚入剑道的那段时间听过无忧峰的课程,他们之后的切磋都是私下进行的。
鉴于姜羡鱼这人很难逮,荀妙菱倒也没有刻意去逮他,就当他是个随机刷新的路人,碰上了就提剑上去打一架,打完就走,既不纠缠也无留恋。
对于她堪称变态的进步速度,姜羡鱼也只在最初显露出一点惊讶,之后便适应良好,并且说道:
“看来你的天分在剑道上。考不考虑转职做剑修?”
荀妙菱:“……”她知道,她现在说自己其实是阵法天才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甚至在两人终于打成平手的那天,他也只是轻飘飘收起剑,然后语气平常地问荀妙菱:“去陶然峰吃饭吗?”
他的声音十分清澈,如溪水潺潺流淌。
因修逍遥道,姜羡鱼一举一动流露着缥缈出尘的气息。宛如江面轻拂的微风,山巅高悬的皎月,清净至极,遗世而立。一双眼眸淡若琉璃,像是能把人的影子给映照出来。
实在赏心悦目。
只是一旦碰见他,当天荀妙菱给自己制定的行程计划表八成就要崩盘。
……三清祖师在上,她上有天天偷懒睡大觉的师父,现在边上又来一个修逍遥道的姜羡鱼。当姜羡鱼邀请她放弃课业、一起去摸鱼的时候,荀妙菱实在是难拒绝。
当然,荀妙菱自己心里有数。她只是偶尔给自己松松弦。何况姜羡鱼也不是常来找她。
他们是饭搭子,也算师门中的半个知心朋友,关系不可谓不好。
但让他来当陪练?——还是别了吧。第一天他还能认真打打,第二天他就腻味了,第三天开始他会直接放水认输。
荀妙菱:“林师兄,你让姜羡鱼过来,与其说是做我的陪练,不如说是让我督促他多练剑吧。”
林修白轻咳两声:“正是。”
没办法,林修白就是这么个慈爱的大家长。
他任劳任怨指导荀妙菱多年,也坚持不懈地照看了姜羡鱼许多年。虽然林修白不是无忧峰正经的大师兄,但他以前也曾在飞光尊者座下受教,和飞光尊者有半师之谊,也把姜羡鱼当亲师弟关照。
有时候,林修白教不过来了,还会把他俩凑在一起布置课业。
林修白的观念是,“圣贤成法事物理,都在诗书六艺中”。修者一生漫长,学的越多越不容易走入死胡同。所以修仙者的保命技能固然要精益求精,但琴棋书画这种陶冶情操的杂学也不能落下。
正巧飞光尊者出门在外,玄微真人也是个不管事的,在林修白眼里,两个孩子跟野地里长的白菜一样无人照看,他就干脆自己当个种菜的老农,把能教的全给教了。
现在老农要闭关。
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两颗小白菜能凑在一起互帮互助。
这要求过分吗?不过分。
然而姜羡鱼的回答就俩字:不来。
荀妙菱面无表情地用玉简传信:“你以后还想不想吃林师兄做的饭了?”
他俩都不是陶然峰的人。能隔三差五吃到灵膳,一靠他们闲暇之余去陶然峰做帮工,二靠林师兄常给他们开小灶。
“……”短暂的沉默后,姜羡鱼果然妥协。
荀妙菱继续道:“我每天卯时起床练剑,巳时结束。你自己看着办。”
姜羡鱼:“……”
他再次发过来一串墨点,像只失去希望的咸鱼在吐泡泡。
第二天,姜羡鱼来法仪峰报道。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重重细雪,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缓缓飘荡,又落在岩石和枯枝上,为苍凉的山壁覆上一层浅浅的雪衣。站在山巅上往外望去,各峰隐匿在迷离的云雾之后,如一幅枯瘦的水墨画。
两人在山巅对剑,彼此都没有留手。姜羡鱼袖袍翻飞间长剑一出,一剑化出万千分光。荀妙菱的灵力随着剑意起伏,森然的剑意如风雷直下,击得雪雾横飞。
而谢酌也难得没有睡懒觉,而是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用雪水煮茶。他躺在躺椅上,悠闲的一晃一晃,炉灶上响起咕嘟咕嘟的滚水声。
谢酌看着两个小辈过招,思绪逐渐散漫起来,不由地开始思考:他徒弟不是法修吗?
什么时候变得像剑修似的,既暴力又直来直往了?
只听得“轰”地一声,一道耀眼的剑光如彗星般掠过,周围的空气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发出刺耳的呼啸——荀妙菱一剑挥出,山峰宛如脆弱的石膏,被利落地削去了峰顶。
崩落的石块如同暴雨倾盆,尘埃四起,扑了谢酌一头一脸。
谢酌:“…………”
他抽了抽嘴角,手腕一用力,扇子从袖口滑至掌心。只见他悄然开扇,黑金为底的扇面浮现出万千法象,随后手腕一抬,竟在瞬间展开一个巨大的阵盘!
无数玄妙的符文随着阵盘缓缓旋转,繁星游动,光华熠熠。
空中正打得上头的两道身影瞬间被定住了。
“同门切磋,点到为止。”谢酌负手而立,开口前悄悄捏了个法诀,把自己的头发和衣襟清理干净,“你们悠着点,别把我的法仪峰给拆了。”
片刻后,谢酌挥扇收回法阵,原本定格在空中的两人缓缓落地。
“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你们想切磋就去演武场上比个尽兴,那里场地开阔又扛造,也不会被人随意叫停。”谢酌凌空一指,把荀妙菱头顶几缕杂乱的呆毛抚平,道,“你以前没经历过内门大比,可能不清楚,以往我们归藏宗都有个‘守关’的制度……”
“内门弟子守关,外门弟子若击之,便可进内门。”
从外门晋升到内门的途径不止一种。最常见的是老老实实考进去,最讲运气的是被长老们赏识提携进去。而在宗门大比上打败守关弟子,也算一种渠道,但是相当有难度,通过者寥寥。
荀妙菱好奇道:“那亲传弟子呢?也要守关?”
“亲传弟子没有守关这一说,但你们每个人都是活靶子。”谢酌道,“有许多内门中的翘楚会试图挑战亲传。不过,我们归藏宗自开宗立派以来,倒是少有亲传会在比试中落败。”
“至于击败亲传之后的奖励……若是弟子实在优秀,也可能被直接收为亲传。”
外门到内门是简单的直线晋升,但内门到亲传,看的更多是长老们的眼缘。
十日后,宗门大比如期举行。
演武场的位置在散华峰。比武场地极为宽阔,足以容纳数千人同时聚集,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比武台,四周设有高台,供人观战。各峰在自己的场地内挂起了形制不同的旗帜,用时出场的所有弟子都穿上了统一的校服,看上去颇为壮观。
荀妙菱也换上了宗门服饰。一袭纯色白袍如月华般皎洁无瑕,紫中流金的北斗星象载于广袖之上,行动间衣袂飘逸,颇有神秘瑰丽之感。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方便活动。
好在她只是出来装点门面的,就在开幕仪式上亮个相,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悄悄溜走就行。但谢酌身为法仪峰的峰主,全程都得牢牢钉在最高的那一排观众席上不能动弹。
荀妙菱为自家师父掬了一把虚假的同情之泪,随后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储物法器里掏出一把瓜子来慢慢嗑着。
这瓜子还是林师兄闭关之前亲自炒的呢。
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