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双手捂住了头,神色痛苦,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
十年二十年,太长了,她经过那样黑暗的日子,自然知道那是怎么一种滋味。每日每夜,都感觉像浸在深深的井里,偏偏找不到一点路往上爬,只能死熬。那痛苦仍然留在她心里,即使拥有了巨大的权力,煊赫的富贵,她仍然觉得那些日子在背后追着她,所以更要跋扈,更要作威作福,好驱赶那刻骨的寒意。
再来一趟这样的历程,熬上十年二十年,再等一场富贵荣华,光想想都觉得绝望。
但正如卢婉扬劝她的话:“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哪有其他办法呢。”
卢文茵于是仍然坐在侧室里,卢婉扬是闺阁小姐,不得在外留宿,自然仍然要送回卢家。她仍有锦绣未来,就跟四年前的自己一样。
失去权力的人常有这种错愕感,怎么拥有权力的快乐那么短暂易逝,而痛苦却如影随形,这四年似乎来不及品味就已经结束了,而前面是一望可见的暗夜。
内室的陈夫人忽然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哭嚎,陈大人也在怒吼,要让京兆尹去抓捕背后的主使者,要把那一对害人的主仆戮尸,要追查她们是何人送给陈耀卿的,说:“害我孩儿的,一个也别想跑掉,都要凌迟处死。”多半是陈耀卿断气了,要是没断气,大概也不远了。卢文茵听见她骂自己的声音:“她还在那装什么样?我做娘的还没疯,她先受不了了?”
四年婚姻,接下来守孝就要三年,她对自己先前客气,是因为陈梦柳的婚事用得着自己,自己也笼络得住陈耀卿,如今守孝,花信宴三年都参加不了,三年后,京中夫人圈里天翻地覆,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么?不过是陈家一个寡妇罢了,要在公婆手上讨生活,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呢?
到时候陈夫人为了把两个孩子抢过去放在膝下教养,也许还要大闹一场呢。
卢文茵清楚看见自己的未来,但并不觉得痛苦,只觉得麻木。
到底是不堪大用的老妇人。
她于是不再犹豫,叫来卢婆子,让她跟自己回房拿个东西,顺便把她的老头子,昔日卢家的门房叫来。
卢婆子有些犹豫,道:“小姐,真要到这步吗?”
“事已至此,你还问我?”卢文茵反而笑了出来:“去吧,当年留这一手,不就是为了这时候用么?”
虽然是她先行诛心计,却低估了韩月绮,反而棋差一着,自食恶果。但正如卢婉扬所说,事已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