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尾椎升起。
屋子只有巴掌大,他已经摸索着墙壁走了许久,怎么还没摸到橱子?
是太累了吧,李管事安慰自己,想起自己每次困倦时,时间总是忽快忽慢,时间不会变,屋子也不会变,只是他自己迷糊了而已。
然而心里还是慌乱起来,他加快速度,胡乱摸索一气,抹了白灰的墙壁很是光滑,光滑而冰冷,微微有些湿润。
是要落雨么?可刚才回来时,月亮明明很亮,天上没什么云。
李管事猛然缩回手,美梦骤然收缩,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点,心房再次被恐惧占满。
他终于明白心头的怪异感觉从何而来。
下人住的房间不能精工细作,墙上灰泥抹得很粗,看着不明显,摸起来却十分粗粝。
他颤抖着手,缓缓靠近墙壁,用指尖轻轻触摸,墙壁微微起伏,光滑细腻,有点像瓷器,不,不是瓷器,比瓷更软,温温的……
他骇然抽回手,幅度大了些,手背冷不丁敲到了硬物,疼得他龇牙咧嘴。
是橱子。
他松了一口气,飞快地打开橱门,摸出火折子晃亮。
微弱的火光给了他莫大的慰藉。
李管事虚弱地笑了笑,人老了,胆子就小了,成天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
他转过身便要去点灯,目光不经意滑过墙壁,黯淡的墙壁上有块水渍似的暗影。
是渗水么?他将火折子举高了一些,光晕上移,将暗影囊括进来。
那是一张脸。
形状模糊,边缘不清,像水渍一样映在墙上,双眼和半张的嘴只是三个窟窿,但的的确确是一张脸。
他想起那天清晨在溷厕发现老马夫时,他鼓突着双眼,青筋暴起,仿佛是从魂魄深处挤出变了调的声音:“脸。”
那个“脸”字,直到此时终于呈现全部意义。
老马夫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他的耳膜,渗透他的脏腑,涌上他的喉头,然后卡在了那里。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僵立了多久,火折子终于烧到了手,烫得他回过神来。
李管事扔了火折子,转身便要向外跑。
可念头方起,“砰”一声,门扇自己合上了。
火灭了,屋子重新陷入黑暗,只有墙上那张脸,仍旧是死人般的青灰,黑洞洞的眼窝仿佛在打量他。
李管事想要后退,然而双脚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带着他往墙边走去。
他的额头贴到了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