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京兆府一趟,冤情是个乌龙,凭空而来的功名也不过天上馅饼,宋稷舔了舔嘴角腥香的茶渍,废了手劲才从牙缝扣出那片香菜。
京兆府的茶,不能说别出心裁,用二姐的话来说就是,雷人。
了结此案,宋稷出了衙门,走至街坊十字路口,与真正的催债人相逢一笑,彼此的笑容凝滞在眉角。
与此同时,京兆府里,狗牙的笑容也凝滞在眉角:“郎君,你怎么能让宋稷走了,这厮老赖,他还欠我十文钱!”
柳文序不曾抬眸,轻执狼毫沾墨,婉约细腻,流转于宣纸之上。
“我替她赔你了。”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如山谷空灵。
随即将笔搁置,宣纸沁墨,墨香犹存。
狗牙认出那只笔,顺势应用最近新学的成语:“郎君最爱家主送的这支宣州猪哥的笔,从不为没有用的字沾墨,一旦落笔,写的,那也是一字千金。”
柳文序纠正:“不对,是宣州诸葛笔——”
狗牙叹气,算是明白何为顾此失彼,只记得吕不韦,却忘了诸葛氏。
“那郎君笔下,是位故人?”
“不,是位诸葛。”
笔的主人,嘴角仍然噙着笑意,只是眸光中多了几分隐含的期待,那卷文书一压,轻轻将纸上的名字遮过。
许持安进来禀告:“郎君,连日来追查赌徒九尧的不义之财,突破口在城南归义坊的一处私宅。”
柳文序带着两位手下,匆匆而去。
柳母来送鸡汤,扑了个空。风从窗棂涌入,碎帛拼好的木棉花吹落满地。
似是女子衣物,柳母拾起,转头案上宣纸,“宋若昭”三字,如沐春风,和煦温柔。
宋若昭眼皮子直跳。
才走出宋宅大门,一支箭簇从眼皮子前擦过,气贯长虹,死死钉在梁柱上。
箭簇刺着一封书信,字迹蹒跚崎岖,宋若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脑袋一转,总算认了出来:
“今天天气很好,再不还钱宋稷就不好。”
落款是“十赌九赢赌坊”。
信才看完,一张方块脸从纸后探了出来,一脸不值钱的笑:“老大,来事了吗?”
宋若昭点头:“算是吧。”
又蹦出一张比饼还圆的脸,笑得更不值钱:“我看看是谁敢找我祖宗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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