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高烈又一个命令。
这次童遥有点犹豫了。
抬头?
抬头干啥?
这一抬头不就跟他对视上了。
从内心上讲,童遥是不敢的。
她承认,她怕他,怕见到他。
不看他还好,她可以自己欺骗自己。
要跟他对视上,那种感觉是无法隐藏的。
可是,此刻他们俩在屋子里,他是上级,她是下属。
他说的任何话都是军令,她不能违抗。
于是,童遥的手指在腿上略微扣了一下裤缝线,就抬起来头。
只不过头她是抬起来了,可眼神却一直在瞟向别处。
这种感觉,防备的太明显了。
高烈看到这一幕,不再生气,而是嘴角勾了起来。
不知道她这种小狗怄气一样的眼神,到底啥意思。
可是她那样的眼神加上她狗啃了一样的发型,简直滑稽的要死。
于是,高烈饶有兴致的点上一支烟,看着她道,“你这头发谁剪的?”
童遥一听,这才想起来。
她今天剪成短头发了,当时她只是摸了摸,却并没有照镜子看头发剪成啥样儿了。
一听这人的语气,他啥意思?
难道说头发剪得不好看?
心里想到这儿,童遥的第一反应就是快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确实有点短,于是双手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带着不安,带着丢人,带着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丑的样子,说了一句,“你别看我。”
她的声音很柔,像以前她跟他撒娇一样的语气,可声音也有点害怕,甚至多了点哽咽。
高烈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看着独自站在室内中央,捂着脸的小丫头,高烈的心里其实是有了一点暖的。
她第一反应的动作让他感觉她还在意他。在意他的看法,在意他眼中她的形象,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她才不敢看他,所以她才急忙捂住脸,所以她刚才的语气才会无意识的喊得那么亲昵。
心中的感觉是这样,可高烈并没有急着去做些什么,又或者是证明什么。
他稳稳当当的坐在办公椅上,又抽了一口烟。看着面前一头短发,一身迷彩,捂着脸的女兵,说了一句,“你跟上级讲话一直都是这态度?”
捂着脸的童遥其实心里有点委屈。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丑的那一面,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哪怕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可她依然想让他觉得她还是美的。
心里的难堪,尴尬,以及委屈让她的眼眶都开始发热。
可是听到他这句话,童遥又觉得自己实属不该。
她的反应依然把他当成爱的人了,而并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当成上下级去对待。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把手放下。
她想着,无论当成什么关系,她现在都不能把手放下。
不能看见他,也不能让他看见。
可她这样想,高烈却不会让她这样做。
他非常严厉的又说了一声,“把手放下,成立正姿态。”
“是。”
无论童遥多么不情愿,可他的口令一下,她必须要执行。
听到口令,她就是一名女兵。
她没有再矫情,也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立即站直,成立正姿态。
虽然说新兵训练从明天才开始,而且今天也没有进行校正军姿。
可童遥此刻做的动作,却是非常的标准。
“看着我。”
看到她的眼神依然在乱瞟,高烈又下了一令。
没办法,童遥知道躲不过去了。
闭了闭眼,她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最低的状态。
然后,依他之言,看着他。
当两人对视的那一刻。
童遥觉得自己的心跳跳的有点快,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没有,但是她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红了,因为她感觉到耳朵有点热。
这是6年零245天之后,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他。
他真的成熟了很多。
虽然发型依然是板寸的发型,皮肤也依然是黝黑的皮肤。可是他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更加爷们了。
此时他的感觉,和记忆中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
看着看着,童遥的眼眶就有点发热。
艹,臭妮子。
不是说好的,不会再软弱,不会再哭的吗?
为什么,只有看他一眼而已,她内心的堡垒就一下子崩塌掉了呢?
童遥的手指又无意识的扣了扣库缝线,不露痕迹的把自己的紧张转移。
她的这种紧张,高烈当然也看到了。
也看到了她眼眶的红,众多的反应,高烈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所想的没有错。
“你为啥来特种大队?”高烈问。
他这个问题问的突然,童遥不明白他的用意,甚至来不及反应。
“报告,我原本也不知道是来特种大队。我是通过一年一度的军医公开招募考上军医,被分配过来的。”童遥想了一下,看着他直接回答。
她听到高烈的态度,以为高烈是不想让她来这儿,不想看到她。
于是,她思索了一下,决定如实说。
她只想当个军医,不想当特种兵,更不想来到这儿,更更不想见到他。
可是没办法,越是不想的,越是被实现了。
高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只烟,叼在嘴里,又问,“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也不想来特种大队?”
童遥并没有立刻回答。
之前,她的愿望是想当兵,想一辈子留在部队,不用婚,也不用嫁,一辈子为祖国效力。
可至于分配到哪里,在她的概念里一直都觉得无所谓。
只要是在部队就好,只要是军医就好。
因此,她的想法里也从来没有,想不想在哪儿这个问题。
她从来没有想过当个军医也能被分配到特种部队,更没有想过,她还能成为特种兵。
今天是入伍第一天,她觉得她的生活很精彩。
虽然有很多困难,可是她能一次次的挑着自己的极限,一次次的克服,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因此,哪怕她的上级是高烈,哪怕高烈能给她穿小鞋,她依然想服从组织的命令,留在这里。
再说,看到他也没有什么不好。
自己本来就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而且她的内心也是喜欢高烈的。
虽然不能在一起,可是时常看到他,她想她也会开心。
不过听他的意思,是不是她只要说不想,她就会被调走。
童遥心里有点不确定,但她绝对相信他这个实力。
于是,她坚定的说,“报告,我没有不愿意。”
“机会就一个,不愿意早点说,可以把你调走。”高烈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看看她红红的小脸。
“报告,我真的没有不愿意。也不是故意挑衅纪律,只是觉得军队的规定对女性来说,不公平。”童遥也不怕他,直接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也不巴结他,他要真打算把她调走,她说再多软话也没用。
她现在就把他当成上级来对话。
管他呢。
就算走也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高烈听到童遥的话,挑了一下眉,然后把刚吸进肺里的烟吐过来。
他着实想不到,这个小丫头会对着他说出这种类似保护女性权益的话。
他思索了一下又问,“现在呢?还觉得自己没错。”
“报告,现在知道错了。”童遥又说。
她说这话不是因为,她怂在他面前低头。
而是做了400个俯卧撑以后,事实证明了她想的确实太天真。
特种部队的训练强度特别大,长头发真的可能会影响训练的进度。
这次她的回答没有出乎高烈的预料。
小丫头是个讲道理的人,她认为自己没错的事,你只需要把事实摆在她面前就可以说服她,不然,她会一直拗。
高烈又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接着站起身走到沙发处坐下,指了一下办公桌处,对童遥说,“去,把内务条令抄写了。”
他的态度很自然,自然的让童遥以为他就是为了让她遵守纪律才做的这些事。
其实,不然。
高烈只是想跟她有机会单独待一会儿。
他的命令下的自然,可他的命令却让童遥心里不自在了。
她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一起。
这样不仅会让她尴尬,还会让她不难受。
她怕她看他的时间长了,被他看出来点什么。
既然离开了,她就想离开的彻彻底底。
“报告,我可以回去抄,明天交过来。”童遥说。
高烈一听,皱了下眉,“命令可以讨价还价吗?”
他是真不想一次又一次的用权利镇压她,可小丫头去次次都想找点借口来挣脱他,这让他很不爽。
“是。”
童遥只好认命的走过去。
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首长,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该有借口。
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童遥端详着他的书桌。他的书桌很整洁,所有公文都放在一边。桌子中央有一本内务条令,一叠稿纸和一只签名笔。
应该是他为她准备抄写内务条令准备的。
可是她刚拿起笔,胳膊上的肌肉就疼的厉害。连拿笔都拿不稳。这种状况还怎么抄写?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男人,想着要不要跟他说说,缓两天。
她这情况写不成。
可是刚一抬头,就看见沙发上的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于是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赶紧低下头。再次尝试着拿起笔,小手抖抖嗖嗖的开始写字。
此时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童遥在伏在办公桌处抖着手写字,而高烈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喝着茶凝视她。
这种氛围也算和谐。
直到当当两声,门被敲响。
“报告”。张小东在外边喊。
“进来。”高烈回答。
“首长,刚做的,趁热吃。”张小东看了一眼办公桌前的童遥,然后笑着把从食堂打开的饭菜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嗯。”高烈点头。
之后,张小东就离开了。
高烈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小丫头,没说任何话。站起身走到里边的休息间,洗了手,出来直接开始吃饭。
他的眼里好像没有童遥的存在一样。
童遥这时候,想装到装不下去了。
艹,来之前,她没吃饭。
本来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她就又饿又累。结果这货还非得让她写完才准走。
本来就饿,这一闻到饭菜的香味,更饿了。
她抬头看他一眼,不远处的男人正在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吃饭。
他好像吃的很香的样子。
童遥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正在这时,她的肚子好像要和她的想法统一一样,咕噜叫了一声。
安静的屋子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男人吃饭好像生怕打扰她似的,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可这时童遥肚子一叫,让她尴尬不已。
她急忙低头,皱着眉打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可是肚子不但没有收敛,反倒又叫了一声。
高烈当然也听到了。
他抬头看见正低头尴尬的小丫头。
“没吃晚饭?”高烈放下筷子,问她。
“嗯。”童遥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
正准备去食堂,就被他拉过来了。
他都好意思问,她有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
她本来就饿。
“嗯,写完去吃饭吧。”高烈说了一句以后继续吃。
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却让童遥气炸了。
她就差把手里的笔掷出去。
说的这好听。
艹,写完才让去吃饭。
写完半夜了,还往哪吃饭去。
刚入伍第一天啊。
她会不会太惨了点。
这货怎么这样,他以前都会先顾她的吃喝的。
可现在,自己的肚子都叫了两声了,他不仅听见了,还不让她去吃饭。
虽然说他俩现在是陌生人,可陌生人就可以连人权都没有了吗?
凭啥,为啥。
凭啥自己要受气。
想到这里,童遥把笔,重重的把笔放在桌子上。
啪一声。
声音还有点大。
高烈听见后,正在吃饭的脸抬了起来。
看见小丫头有点生气的小脸,他轻悠悠的说了一句,“饿了?”
废话,不饿才怪。童遥无意识的瞪了他一眼。
“啊。”她回答完就直接站了起来。
“嗯。”
高烈轻轻点了点头,看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于是,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吃点儿?”
童遥本来正在生气。
她想,他不管她,就算了。
她要去找东西吃。
他要还拿上级压她,那她就不管了,大不了就受处分。
谁知道她准备不管不顾的时候,他让她也吃点儿,童遥真想说,算了,老子不吃嗟来之食。
可是她的眼神往桌子上一看,发现菜色还不错。有肉有素还有两盒米饭。
他正在吃着一个还剩一个。
于是,她的想法瞬间改变了。
嗯,还是坐下吃点吧。
他都邀请她了,不吃不给他面子。
再说,谁说陌生人就不能一起吃饭了。
心里思想做好后,童遥顺势说,“好,我把你饭吃了,你会不会不够吃呀!”
其实,她不知道这以后高烈的饭量,可看他拿来了两盒饭,还以为他是准备都吃了的。
当然,她根本不会想到,这是高烈提早就跟张小东交代好,带来的饭也是两人份的。
他的所有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心里没有任何隔阂的跟他吃顿饭。
童遥坐下后,高烈把新的米饭递给她,“吃吧。”
“谢谢。”童遥接过后,道了谢,就开吃了起来。
只不过,她做完俯卧撑的胳膊还是非常痛,因此那筷子夹菜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夹了好几次,都差点掉了。
正在这时,碗里多了一个勺子,勺子里还有满满一勺子的肉。
“用勺子。”高烈轻轻的说了一句。
他动作的很自然,让这种自然却让童遥愣住了。
高烈像没事人一样,好像只为了她能好好吃饭一样。
他的这种态度太自然,自然的让童遥拿不准,他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说他对她还有点什么吧?可高烈现在对她的态度,说实话一点都不好,说是恶劣有点过,可是也称得上是很严格。
可如果说他没有什么吧?
他又会不经意间的做出这种关心的动作。
童遥觉得他再这样下去都要疯了。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动作做的也不明显,因此让童遥想明说都不行。
她心里有点怄气。
于是她也没道谢,直接用勺子挖起饭来吃。
终于,一顿饭吃完了。
高烈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对童遥说,“你快点抄写,我要休息了。”
一顿饭吃的时候还挺和谐,可是吃完,他又变成这样了。
好吧。
童遥觉得他现在对她的态度才好,最起码她心里上是舒服的。
可是她心里是舒服了,可**却有点苦了。
“首长,我能回去写吗?你也好早点休息。”童遥看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小声的说了一声。
“不行。”高烈连头都没有回,便直接拒绝了。
童遥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他到底要干嘛。
说打扰他休息,又坚持不让她走。
为什么非得要抄写完才能走。
童遥很纳闷,可是有疑问也知道问不出来啥。
于是,她只好认命的又走回办公桌前,伏案抄写。
高烈收拾完茶几后,看了一眼乖乖抄写的童遥,于是嘴角微勾一下,便走进了里边的休息间。
他半躺在床上休息室的床上,靠着床头,掏出了一根烟。
在烟雾缭绕中,高烈的思绪开始加深。
他要好好缕缕他对她的感觉,也要好好思索一下接下来他们俩人要怎么相处。
休息间里高烈的情况,童遥不知道。
良久,童遥都没看到高烈出来。
此时办公室里就她一个,因此,她就完全放飞了自我。
刚才高烈在,她不得不规规矩矩的抄写。
可此时男人不在,眼看着短时间是不准备再出来的。
于是童遥把一直穿着的湿鞋子脱了,甩在一边。
又把笔放下,用手按摩她的手臂。
童遥虽然是学外科的,不过她有时候也喜欢看杂七杂八的医书,对一些针灸和按摩也有所了解。
因此,她用平常学的知识,给自己的手臂按了按上面的穴道。
穴道通了之后,手臂上的疼痛才有所缓解。
童遥按一会儿,看一下休息室的方向。
见一直都没有人出来,于是她也就一直没停手。
终于,童遥觉得她的手臂酸痛感稍微好了一点。
于是,就加紧时间可是抄写。
外边的天已经黑透。
童遥也无法预测时间。
她只能尽力,大不了就谁这儿。
当童遥彻底抄完时已经晚上11点多了。
故意宿舍楼都已经过了熄灯时间。
她站起来,扭转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和腰。
在抄写的这段时间,高烈一直在休息室里,都没有出来过。
童遥拿起自己抄写的东西,想要让高烈检查一下,赶紧回宿舍睡觉。
可是她刚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鼾声从休息室的门缝中传来。
原来那货睡着了。
这项认知,让童遥心里兴奋了。
她直接从那没有关上的门缝轻轻的走了进去,像做贼一样,又紧张又刺激。
她想看看他,看一眼再走,反正他睡着了也不知道。
童遥心里想的是让男人不要太关注她,避免男人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这样的话,童遥怕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他会痛苦。
可她自己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时时刻刻的关注男人。因为她本来就忘不掉他,也没打算在未来组织家庭。
她可以在他还没有另一半,还没有组织家庭的时候,尽情的在心里喜欢他、爱他,只要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童遥赤着脚轻轻的走进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陈设也一点都没有改变。
想想也是,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不容易改变的人,从他这么多年都独自一人来看就知道。
这几年,虽然她一直都在国外,可是他的情况她都从高兰处有所了解。
高兰是高烈的妹妹,当初他们俩分手之后,高兰打过电话来,问这件事。
可是当时她只哭,什么也没说,后来高兰就没有再问。
她说不管童遥跟她哥成不成,童遥都是她的好朋友。
可是到底是自家亲大哥,高兰怎么会看着高烈和童遥痛苦不管呢。
在她心目中,高烈和童遥两人是彼此爱着对方的,俩人分手或许是彼此之间之间有什么误会,毕竟在她的心里,他哥的脾气很差。
于是,她就主动承担起了俩人之间的桥梁,每次跟童遥视频,高兰总会提及高烈,也总会“无意中”透露出点儿他的近况。
所以,她其实是一直都知道高烈的处境。
回国这事,还是高兰和王笑一起撺掇的。
他们说,高烈经历过七年的时间,虽然一直没有开始新的恋情,可他的心里早把童遥放下了。
毕竟在这几年间,很少人知道他们分手,更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分手,因为高烈在这段长时间里,提到童遥的次数,屈指可数。
童遥走进床边,听着高烈的鼾声越来越大。
他的头歪着一侧,好像是扭到脖子了。
她记得以前他是不打鼾的。
一声童遥轻轻地喊了两声,“首长,首长……。”
可试探之后,高烈的鼾声依然不见停止。
于是,童遥悄无声息的走到床头前,伸出手,把他的脑袋摆正。
做这个动作时,童遥小心翼翼,就把他突然醒过来。
可是做完之后,高烈依然不见醒。
他的鼾声小了,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看着他的睡颜,童遥抱着手臂,蹲在他的床头处。
睡着的他五官比醒着的时候柔和。
这时候的他很善良,也很无害。
童遥看着看着,就用自己额食指在他的五官上方,虚虚的摸着。
一点一点,用食指去丈量。
摸到他的眉骨,摸到他的眼睛。
童遥看到他的眼睛下方有很重的一块阴影,因此是没睡好,太累的缘故吧。
之后她的手指又沿着他的鼻子下滑,到性感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薄,薄的像一条线。
也正是这样薄的嘴唇让她无数次的青睐,让她尝到了天底下最甜蜜的味道。
又看看了殷红的薄唇。
童遥神使鬼差的俯了上去,轻轻地含在嘴里抿了抿。
怕把他弄醒,她一处即离。
好几年了吧,童遥觉得她都快想死这个味道了。
其实,前阵子在酒吧时,他们俩人也接过吻,可那时她喝醉了,脑袋不太清楚。
如今,她的脑子清醒,男人也就在自己的手边。
童遥觉得就这样看他两眼,她就觉得很幸福。
正在这时,高烈的头又歪了一下。
童遥还唯一她要醒了,心中猛然一颤。
可谁知,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高烈又打起了鼾声来。
是真的很累吧,童遥想。
她又看到了他眼睛下方的黑色阴影。
童遥没有再纠正高烈的头部,也没有让鼾声停止。
而是,伸出小手,在鼾声四起的高烈的太阳穴处轻轻的按摩着。
她找准穴位,轻轻地按着。
想要他能够睡的好一点,舒服一点。
童遥轻轻的按着,高烈一直没有醒,因为他的鼾声一直都没有停下。
她想,既然他睡的熟,她就多按一会儿,于是手指就延伸到他的额头。
把额头以及太阳穴的所有穴道统统按了一遍。
直达她的手指都开始酸了起来。
童遥才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于是,他轻轻的把他的头摆正,给他盖上空调被,就走了出去。
之后她把休息室的门和办公室的门都给关了上。
关门声传来,休息室内原本应该正在熟睡的高烈便睁开眼睛。
可能是小丫头在,他安心了不少。
于是原本走到休息室准备躺一会儿的高烈,躺到床上后真的睡着了。
只不过从小丫头赤着脚走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可他还是听到了。
她的所有的动作,高烈假寐着,闭着眼睛感受。
他真的没想到,小丫头真的长进了。
她不仅会医,连按摩也挺舒服。
童遥给高烈按太阳穴以及额头的时候,他统统都感受到了。
她的按摩手法很特别,而且按的也应该是中医里面的穴位。
还真别说,现在的她,还真挺让他刮目相看的。
高烈坐起来,拿出烟盒。
刚把烟塞在嘴里,他又给拿了出来。
想到之前小丫头轻轻地吻,高烈抿了抿嘴,嘴角勾了起来。
然后他把烟又塞进了烟盒里,盖着被子闭上了眼。
童遥回到宿舍时,众人已经就寝,宿舍里黑漆漆一片。
她摸黑找了洗漱的用品,去洗漱房。
此时已没有热水,童遥用凉水洗了洗。
回去躺在床上,就直接睡了起来。
第二天六点,当早操铃声响起的时候,童遥浑身酸痛,起都起不来。
昨天,她稍微揉了揉胳膊上的穴道,如今这几个穴道已是漆黑一片,淤血显然散了开来。
此时胳膊没有那么严重,可其他几个地方却没有这么幸运,酸痛的怎么动都难受。
童遥端着盆去水房进行了洗漱。
回到宿舍后,童遥拿出日常的护肤品擦了擦。
当她拿出镜子准备梳头发的时候,童遥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村姑是谁?
只见头发刚盖着脖子,剪得长短不齐的耷拉着脸的两边。
要不是童遥的五官精致,这样的头发分分钟就是村姑本人,怪不得昨天高烈会说她的头发。
艹,昨天下午剪发老兵自信的,童遥还真以为他的技术很高。
看来真是高估他了。
剪成这样还让她怎么见人。
童遥正在懊恼,同宿舍的女兵便喊她,“童遥快点,要迟到了。”
“唉,马上来。”
童遥急忙从包里拿出她平常洗脸箍头发用的发箍发在头发上,觉得挽救了一点她的形象,于是,就跑了下去,进行早操。
跑完操后,教官杨勇走到童遥的身边,叫她,“童遥。”
“到。”童遥立正站好。
“你头上带的什么,军人不能带发饰,你不知道啊?”杨勇这个女兵简直麻烦,好像老想给自己找点事儿。
“报告,这不是发饰,头发老掉下来,我那个发箍箍上去了。”童遥摸了摸自己的发箍。
净面的细发箍,还是浅蓝色的,多好看,不仅挽救了形象,还不耽误事。
可杨勇不那么觉得。
军人就要干干净净,身上什么配饰都不能带,什么发箍,根本不允许。
“摘下来,不准带任何东西。”杨勇说完,就离开了。
童遥把她的发箍摘了下来看了看之后,根本没把杨勇的话当真,她又给带了回去。
可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却出事了。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偏偏团长也在,团长一眼就看到了童遥的发箍,不仅把童遥骂了一顿,还把杨勇也骂了一顿。
团长走后,杨勇把童遥叫到了餐厅外边的小路上,“我说姑奶奶,你说你才来两天吧,看你找了几个事了,你能不能让我多活一段时间啊。”
童遥立正站好。
她真不是存心找事的,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点儿那么背,“杨教,对不起。”
“我早上有没有说让你把你那破玩意摘了,军人不允许配带饰品。我说过这话没有?”杨勇很生气。
他觉得他摊上童遥这个小女兵,真是倒了八辈子大血霉了。
“报告,说过。”童遥自觉理亏,于是成立正姿态站在不动。
“说过为啥还犯,你能给我个理由吗?”杨勇站在童遥的面前,对着这个女兵骂的狗血淋头,完全不顾来来往往吃早饭的战士们的眼光。
“报告,主要是头发太难看了,我才想带着发箍遮一下。”童遥看着杨勇这么生气,没办法,只好说了实情。
“军人,要那么好看干嘛?又不是参加选美。”杨勇听到是这样的理由,声音更大了,看童遥不说话,他又说了一句,“嫌头发难看,嫌难看剃了,没头发就好看了。”
杨勇说的是气话,可听在童遥耳朵里,觉得还真是,这样的造型,还不如剃了呢。
她宁可没头发,也不想顶着狗啃一样的村姑造型。
于是,她直接对杨勇说,“报告杨教,那麻烦你现在带我过去一趟,直接剃了吧。光头都比现在好看。”
杨勇听完小丫头的话,还来不及反应她是不是说的气话,结果就被身后的一名战士拍了拍肩膀。
他一转过身,就看到张小东在后边,于是赶紧敬礼,“张通讯员。”
“杨班长。”张小东也回了个礼,然后他继续又说,“怎么回事?”
“报告,四六班童遥,私自带发饰,我正在批评教育。”杨勇赶紧回报。
其实他的心还是好的,团长没有处分童遥,而只是让他好好教导。可如果这事捅到冷面僵尸王那里,按童遥还不知道要受多厉害的体罚。
死心里,这个小女兵也算是他们班的宝贝,况且,昨天才罚她做了400个俯卧撑。
要是今天再罚,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可杨勇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张小东似乎并不像随了他的心愿,他笑着说,“刚才路过,听你们说,要你带着童遥去干啥,剃头发?”
其实张小东都听到了。
不仅他听到了,还有今天心情比较好,跟他一起来吃早餐的高烈也听到了。
谁知道走到路上,就听到童遥说要把头发剃了。
开玩笑,剃了头发哪成啊?人家一个女孩子。
于是,他又带着命令过来了。
杨勇看到张小东的态度挺随和的,于是也不瞒他,“童遥嫌头发难看,说气话呢。”
“嗯……”
张小东还没有说话,童遥急忙插嘴到,“我没说气话啊?我真准备把头发剃了。”
“你……”杨勇一听童遥的话,急忙喝止她,然后说,“少说两句。”
杨勇也算是个护犊子的人,他就想着活个稀泥,把这事了了。
可张小东似乎不想让杨勇和稀泥,他好像就等童遥说这句话一样。
他看着杨勇,语气亲和的说,“女兵,头发剃了多可惜啊,再剪剪不就完了。”
杨勇一听,赶忙点头,“是是是。一会儿我就带她再剪剪。”
紧接着,张小东又说,“你要有事,就先忙吧,我带她去。”
杨勇本来想拒绝来着,可是张小东既然已经说出口,他是首长的通讯员,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再说,他跟童遥看起来挺熟的,可能是少男少女总是诗的感情。
于是,杨勇也就没再找借口,他对童遥说,“童遥,让张通讯员带你去。别犟,啥剃不剃的,再剪剪就行了。”
童遥心想,要还是昨天那个老兵给剪,那她宁愿剃了。
不过,当着杨勇的面,她没说话。
本来,人家就来吃顿早饭,结果跟着她受了一肚子气,她其实也过意不去。
之后,她就跟着张小东去了。
“大东子,谁给我剪头发?要是昨天那个老兵,我先说好啊,我不剪,直接剃了就行。”
“一会儿看,逮着谁算谁,主要我也不是很清楚。”
张小东是真不清楚。
部队里剪头发,都是战友们之间互相帮忙,谁也没有专业理发技术。
再说,高烈只让把她带过去,还不知道让谁剪呢。
既然张小东都这么说了,童遥也不再问了。
当张小东带着童遥又来到童遥昨天来的那个休息室时,屋里就高烈一个人。
童遥一看到高烈,顿时就捂住了脸,连问好就给忘记了。
还是那句话,他不想让她看到她丑的一面。
她想在他面前的,都是最好的。
之后,张小东就离开了。
“坐这儿。”
高烈看童遥一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就命令她坐在凳子上。
“你别看我啊,我头发太难看了。”童遥依然站着没动,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跟高烈独处时,老是忘了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语气特别的亲昵自然。
“坐这儿。”高烈又说了一声。
顶着这个难看的发型两天了。
今天还在去食堂的路上光荣的站着,谁没看见。就在他面前,非得捂着脸。
要说小丫头矫情吧,其实也不然。
高烈还挺高兴的,她在谁的面前形象都可以不顾,可在他面前就注重起来了。
这说明她在乎他的感受,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应该是这样没错。
高烈又命令了一句。
于是童遥捂着脸低头,用手指缝间的缝隙看看地上的凳子,之后坐了上去。
童遥坐下后,高烈又说了一句,“手放下,给你剪头。”
可童遥并没有放下,而是捂着脸又用手指缝里的缝隙仰望着站着的男人,不确定的问,“你给我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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