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角的余光再度扫视周围人群。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他把偷偷观察到的结果与先前红胡子的话结合起來之时,眼前情况就有些令人震撼了。
附近与游击队员们站在一起,凡是身上沒带着伤的,几乎每人都穿着一件儿土灰色对襟棉布大褂,更远处还有一些陌生身影正在仔细翻检每一具鬼子和马贼的尸体,也是个个身穿土灰色对襟棉布大褂,两边的总人数加起來,足足有三百挂零,已经远远超过了游击队在未开战前的规模。
阎老板也为被张松龄的年青和老到吃了一惊,愣了愣,笑着追问,“怎么,张兄弟以前还听说过我们安恒盐业,你的话略带山西口音,难道家中长辈也是走西口过來的。”
“我家是在鲁南一带做杂货生意的,开战前,每年都往返草原好几趟,当然不可能沒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安恒盐业啊。”张松龄摇摇头,不着痕迹地忽略掉了对方的试探。
“怪不得我一见到小兄弟就感到亲切,原來是同行。”阎老板的眉头轻轻跳了跳,迅速放弃继续刨问张松龄的跟脚。
“可不是么,我一见到您老这身打扮,就觉得眼熟。”张松龄也悄悄收回触角,笑着敷衍。
他以前其实压根儿就沒听说过什么安恒盐帮,但是对蒙古草原上的湖盐买卖却一点儿都不陌生,据经常出塞的父亲和哥哥讲,草原深处在一个叫坝上的地方有处大盐湖,湖水到了晚间,就自动结出雪花一样洁白的盐块來,天气越冷,盐的质地越单纯,所以做湖盐买卖的商贩,向來都是赶在快入秋时才带着一车车货物向草原进发,沿途将货物卖给塞外的汉人城镇和蒙古部落,到达湖边前恰好货物抛售完毕,只剩下空车,然后将空车装满湖面上凝结出的盐块,赶在第一场雪落下之前迅速南返。
由于湖盐的味道和卖相都略强于海盐,而从湖面上凿盐又不需要支付任何成本,所以湖盐买卖的利润极其丰厚,基本上一车货物倒腾出手,一车盐倒腾回來,就足够参与者花上好几年,但巨大的利润,往往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做走私湖盐生意者不但要面对草原上随时都会降下,足以将行走中的马匹直接冻僵的暴风雪,还要应付沿途的各路马贼、王爷私兵和官府税吏、税警,久而久之,跑单帮的私盐贩子和小规模的临时队伍,就都被淘汰出局,剩下的寥寥几支则都是本钱足、靠山硬、刀子也绝对够锋利的大字号,轻易沒人敢于出头招惹。
换一种通俗的说法,所谓安恒盐帮,其实就是一支有深厚背景的武装走私团伙,专门从事将草原湖盐走私进关内,顺路再倒腾一些寻常商贩不敢染指的贵重物资进入草原的买卖,与其他绿林豪杰不同的是,盐帮不会主动攻击途中遇到的任何人,也不会仰仗着手中的武力进行抢掠,但如果有人敢主动上门寻衅,盐帮也绝对不会退缩忍让,宁可冒着全军覆沒的危险,也要跟寻衅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