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朝廷唤我们做‘草贼’,我们也知道,走上这条路,哪能全然清白?只是自幼学的忠义良善,都比不过官府苛政催逼,与胸中汹涌的一口不平之气。”
“孩子,你走上这条路,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若不能改天换地,便难免手上罪血淋漓。你未来要杀的老弱妇孺,或许比两千,还多得多。”
黄巢冷静望着朱温:“你确定,这条路还要走下去吗?”
朱温蓦然一震。
生在乱世中,他岂能不明白,如果要走上这条路,未来恐怕会有许许多多的不得已,而一个不得已,就关系着千家性命。
只是他过往都不太愿意去想而已。
斟酌一会,朱温答道:“曾有个古人说过,‘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但这个人做土断,打击豪强,很得民心,算是个豪杰人物。”
朱温说的是东晋时的桓温桓宣武,名字和他都带一个温字。
“真正的恶人,不会有盐帅这样的觉悟,作恶只会成为他们的勋章和冠冕。而如黄帅这般觉悟的主公,本就是小子愿意鞍前马后,毕生追随的对象。”
“既然如此,你随我去见仙芝吧。那个四十年前,曾拯救了天下的,现今百姓口中的‘王麻子’。”黄巢淡淡道:“他应当也很喜欢你这样的少年。”
数日后,拂晓。
一望无际的麦田延伸到尽头,突然有一座奇峰拔地而起,山峰甚高,似剑直指天穹,山上松柏丛生,一片黛染。
此山极为陡峭,原是无路可上,但黄巢大笑一声,搓了搓双手,便抓住崖壁上的藤萝,脚尖点住细小的石缝,以比猿猱迅疾得多的速度攀援而上,不多时,已然落在高峰之顶。
朱温身法远不及黄巢,攀援速度自也比不得,强行提气跟上,只爬得气喘吁吁,但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心气,却并未落下多少,跟着黄巢便爬到山峰顶上。
双脚刚才站稳,便听得一声长啸,如同虎啸龙吟一般,音浪滚滚仿佛双风贯耳。朱温本来就因急速攀爬悬崖而胸中气息翻腾不已,又听得这浩气四塞的长啸,恍若五雷轰顶,五脏庙气血翻腾,几乎立身不住,紧咬牙关,摇摇晃晃一阵,强撑着才没有倒地。
一边黄巢倒是神色从容,云淡风轻,揶揄地笑着看向一块仙人掌状巨石上的男子:“老王,显摆甚么?吓不到年轻人,吓到了猫猫狗狗却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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