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陈玄机那眸中所投射的寒芒时,他顿时慌了手脚,低下了脑袋,不敢再言。
本是凭着一腔怒火喝骂诸人的李定贤显然也未有料到自己尚且可以得到这陈国皇帝的出言相助,他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虽然与之年纪相当,但李定贤却难以从对方那分明带着些许笑意的神情中看出对方的半点心思。
他亦不敢妄加推论,只能沉了沉自己的心神,方才再次言道:“谢陛下。”
“我虽是外臣,但陛下既然愿意听臣一言,臣便斗胆与陛下言说一番。”
陈玄机笑眯眯的伸手示意李定贤继续,李定贤见状倒也不再迟疑,随即言道。
“臣之于陛下无非三问。第一,陛下以为天下风雨摇曳,何人可为陈国百姓遮风挡雨。”
陈玄机闻言,微微一笑,便于那时答道:“朕坐拥天下,既受万民顶礼膜拜,自应为他们遮风挡雨。”
“臣二问,以陛下圣明,当知周夏国力之盛,然大周天下一夜倾覆,皇权更替快如暴雨雷霆。大夏三州之地同样一日拱手他人,陛下以为这当真是我夏周二国无能,还是那亡楚气盛?”
这个问题让陈玄机停滞了一会,方才回应道:“二国之力我不敢妄断,但那亡楚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我自然也明白他的手腕如何强大。”
“陛下圣明。”李定贤得到这样的回答顿时心满意足,他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语调幽寒了下来:“那陛下既然明了亡楚势大,更甚于当年夏周,夏之如此,犹想一统天下,成就霸业,那亡楚又岂能容许卧榻之侧安睡他人?”
“届时大军兵临池下,陛下以为放眼陈国千万百姓、朝堂文武百官谁最没有退路?”
此问出口,陈玄机的脸色一变,神情古怪,却是未有再回应此问。
“百姓周灭则降夏,夏亡则归陈,谁是头顶的皇帝老儿他们并不在意。再观满座文武,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开城献地,求得半生无忧原非难事。唯有陛下,亦只有陛下,没有半点退路。”
这话一落,朝堂静默,文武低首。
陈玄机的眼睛眯起,手指敲打着着华贵龙椅的扶手,那哒哒的脆响响彻在死寂的朝堂上,宛如那阎罗催命的鼓点,让人心头发麻。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十余息的光景,陈玄机忽的展颜一笑:“李定贤。”
他叨念着对方的姓名,语调低沉,让人难以揣测出他的心思:“大夏得后如此,当真可畏。”
“愿此战过后,小王爷能遵守诺言,我陈夏二家自此以后,万事不起兵戈。”
这话出口,在场诸人一愣,随即便一片哗然,而李定贤父子却在那时对望一眼,随即面露喜色。
他们赶忙朝着陈玄机跪拜了下来,高声言道:“陛下圣明!此番恩情,我夏国子孙永世不忘。”
此音回荡在朝堂上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而那之前出言反对的儒生武将们更是脸色一变,吵吵嚷嚷的便又要言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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