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指我的那位大兄?”景泰帝的反应显得出奇的淡定,语气里透着分玩笑的口吻:“莫非二姐对我兄弟二人亲疏有别?”
“都是血浓于水,哪分得出亲疏?当然,我承认自己偏心,两个弟弟谁的日子不好过我就偏向谁。”
“二姐认为我的日子好过,而哥哥的日子难过?”
“那是自然。一个君临天下,一言九鼎;另一个却被人遗忘,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
“一言九鼎?好一个一言九鼎,我若能一言九鼎,怎会与许多老臣斗嘴?”景泰帝端起酒盏,轻轻摇晃,盯着荡漾的酒水,却无品尝的意思,“他幽居南宫,自能逍遥处世,而我,却要直面大明疯长数十年的顽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可······兄友弟恭,乃孝悌之道,二弟须念及坊间物议沸。”
景泰帝一口饮尽盏中酒,徐徐落盏,右手撑在膳案上,如钉住一般。
“世间最龌龊的地方莫过于宫廷!伪善的表象之下往往包藏祸心,明面上温情脉脉,背地里却意欲置对方于死地。我深知哥哥的秉性,故而不愿伪装,更不想走到手足相残的那一步!多情本是无情种,无情许是真心人,我幽闭南宫,无非是想给预料中的祸端装个笼子,不让它无限扩散,仅此而已!”
常德公主顿时意识到,替上皇发声的努力只能就此打住,否则的话,后果极为严重。
幸亏姐弟二人没有当场翻脸,临别时,景泰帝还送了她一程。
乘车回到府中,常德公主终于想起上圣皇太后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心想自己是该为储位堪忧的侄儿做点什么。
在照壁前下了马车,一眼瞥见小楼上亮着一缕灯光,常德公主缓缓驻足。
也不知楼中那位曾游走于皇上、上皇及一大帮显赫人物之间,甚至在瓦剌三大势力间成功打下楔子的刺头,能否给她提供某种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