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的话大点声喊我就行。”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开。
胡义借着昏黄灯光,仔细看了看。最里面的床上躺着的病患,身上打了十几处脏污绷带,似乎,他的双手和双脚被绳索捆在了床边,一动不动,没有声息。
第二张床上的病人盖着破被子,不过,被子的下半段基本是平的,应该已经没了双腿,光线不良看不清容貌,他的嘴里不停在呢喃着,带着哭腔:“我吹不响……我真的吹不响……要冲锋了……我得吹响它……”
第三张床上的病人被绷带缠住了双眼,他的腹部也缠着厚厚的绷带,有血渍浸透出来。
在一阵木板的吱吱嘎嘎声中,胡义卸下了满身疲惫,和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倾诉过后的他觉得很舒适,丝毫不受腥臭气味的影响,也不介意第二张床上那高烧中的司号兵在不停歇的呢喃,起码这比炮火的声音舒服多了,比罗富贵的鼾声小多了,更像是催眠的歌声。
“你也快要死了么?”
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又仿佛来自天堂,胡义侧歪过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第三张床:“为什么这么问?”
“轻伤的不会抬到这里来,而抬到这里来的,没几个人还能再活着抬出去。咳……”蒙眼人有气无力地说完了话,又压抑地低咳了几声,似乎被咳嗽牵拉了腹部的伤口,而感到痛苦。
胡义重新躺正了身体,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不知道,也许吧。”
静了一会,蒙眼人又说:“也许你不会死。”
“为什么?”
“我听得到,至少你是自己走进来的,所以你还可以走出去。”
胡义没说话,静静合上了双眼。
“我不想死。”蒙眼人继续淡淡说着,不介意第四张床的人究竟是谁,也不介意他有没有在听。
“我真不想死,我舍不得。你知道么,在老家,我还有块地呢,就在山脚下,是块好田。凭这个,我肯定能说个好婆娘,我喜欢屁股大的,既好摸,又好生养……现在是春上了,到忙时了……我舍不得……”
在蒙眼人的倾诉中,胡义安然入睡了,难得地做梦了。
胡义梦到了一把军号,铜黄色的喇叭精致地环绕成一个扁圆,辉映着金属般的骄傲。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