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领着一班掉头跑。
马良朝人墙大喊:“伪军跑了,你们还等什么!”然后命令一个三班战士过去给那几个受伤的民夫包扎。
这时民夫们回过头看看已无人影的身后,终于开始一窝蜂冲向东边的黑暗。
正在奔向几百米外临时堆放箱子的位置,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片乱糟糟的奔跑声,石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回身,看着那些正在仓惶而来的人影,厉声喝问:“有种的都死光了没有?谁还有种?”
一班的战士扭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黑暗中的班长,然后继续奔向物资。
仓惶的人流继续奔跑着,无动于衷地跑过石成两侧,消失于黑暗中。有的人只顾着跑,根本没听清站在黑暗里那个军人说的是什么;有的人只顾着跑,听清了这话,却没心思去管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有的人听了这句话,也听懂了是什么意思,但是眼看着前面的人匆匆消失在黑暗里,大家都在这样做,于是他也这样做,心安理得地经过那个人身边,看都不看一眼;有的人听懂了这是什么意思,并因此而自惭形秽,于是假装自己没听清,没听懂。
近百个奔逃的人影像是流进黑暗的一条河,而迎面伫立的石成,像是冰河中的一块礁石,被奔腾的流水无视。
深深叹了一口气,石成垂下了头,他忽然觉得有点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当那条仓惶之河完全消失在身后,当失望的石成重新抬起头,他的那份难过才淡了,因为面前不远处,有五个人影没有被流水带走,停下来变成了礁石。看来,有种的人虽然少,但还没死绝,还能被唤醒。
于是石成朝他们几个一挥手:“现在跟我走!”
……
“继续灭篝火,他们没走,就在西边的黑暗里,小心冷枪!”胡义一边跑向炮楼入口,一边喊给马良和刘坚强听。
进了底层,适应了一下黑暗环境,听到了徐小说话:“排长,是你么?”
将目光转向一个射击孔下的黑暗里,终于分辨出了坐在墙根下的瘦弱人影:“嗯。伤了没有?”
“没。累了。”
于是大步走向楼梯,蹬蹬蹬踩踏得木阶响,爬上了刚刚修建一半的二层。先找个缺口往西边的黑暗里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转到东侧,趴在墙头往下看。
罗富贵、小红缨、吴石头和李响刚刚到了墙根下的入口。不远处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炮楼以东最后一堆篝火也变成了满地火星,红彤彤一片炭火铺洒在地面。
二班三班已经在炮楼南北两边一步步地爬过了中间横线,准备开始处理炮楼以西的几处光源。十几个人影有背有抬带着箱子,一直到了二班身后才卸下,然后掉头回去搬剩余的几个。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响了,捷克式,修好了,火舌闪亮在西边的黑暗里,耀武扬威打了整整一梭子,目的很简单,掩护西侧这几堆篝火,拖延九排熄灭篝火的速度,靠时间。接着又有步枪零星响起,时而击中炮楼射击孔附近,时而打进光线东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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