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骂。反倒是后头的提点,竟是让自己远着些宝玉的。
按说这般话与母亲旧日所言颇有相合之处,原她该是听的。但母亲与自己原是嫡亲的母女,血脉相系,私底下略说两句这样的话,倒也罢了。
舅母待自己,自然不能与之相比,却在头一回见面就与自己说这些,且又事关表兄,着实就透出些奇怪来。
她不免抿了抿唇角,一时没说话。
她听龙汐(春纤)竟提到了王夫人,不免心惊,忙捏了龙汐(春纤)的手一下。
她小声责备:“想来你也是今日被鬼摸了头,连着这些话敢都胡沁起来!太太素来是个惜贫怜弱的,如今吃斋念佛,最是慈悲不过的。便待宝二爷格外用心,也是应当的——大姐姐已是入了宫,轻易见面不得,珠大爷又去了,现今府中太太独独一个宝二爷,自是心肝肉似的。不免也格外用心。”
龙汐(春纤)也知道自己这回是造次了的,虽说处于好心,但她跟黛玉彼此原是初识,本就不该多说那等话的,她想着来日方长四个字,便也做担忧之状,动了动唇,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径自沉默下来。
黛玉心内细加思量起来,不仅就自言自语起来:“王夫人那日如何会特特将表兄宝玉之事特特说了半日?而老太太却是将我安置在碧纱橱之中,宝玉在碧纱橱之外,难道是想着让我们彼此亲近?老太太是嫡亲的外祖母,待自己自是疼爱如珍。太太虽也是舅母,到底不是舅舅,也是亲眷,心内到底隔了一层。两厢而言,自己该是听从外祖母的安排方好,可这般是否会得罪了舅母?
龙汐(春纤)说:“今番却不同与往日,并非在自家,自不能与家中随意自在能比的。兼着宝玉原是表兄,其虽爱在内帷厮混,到底这般也不大合礼数,自己略避一避,也是应当的。不过往后,自己总客气着些,且瞧一些时日再说,也是不迟。”
心下这么思量,黛玉揉了揉额头,自觉有些疲倦,面容上却笼了一层浅浅的哀愁,一双含情如水的眸子泛出些许盈盈的波光,且道:“你也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呢。”
这一句话过后,她就将这话题转开,且拉着龙汐(春纤)的手,又笑着道:“在这一日里,倒是听了你的几件事儿,再想不得,你竟是有心读书的。我虽不过读了几年书,也不大通,但教导一二,想来是使得的。”说到此处,她倒是有几分兴致。
龙汐(春纤)瞧着她说着这些话,眉眼间俱是一片清亮,唇角含笑,心中也由不得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来:自来了这贾府之中,虽说她为着生存,面上着实做出一派温柔和顺,勤勉能干的模样,但内囊之中本就不是一个古代的丫鬟,本就有一股对自己的尊重。
偏生在这里,这一片自尊自重之意,只能藏在内里,压根也不敢拿着捏着显露出来——贾府之中,哪个主子当真将个丫鬟看做一个人了?哪怕是面上含笑的时候居多,也有让丫鬟打趣歪派的时候,可正经算起,打骂都是寻个由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