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逐命不回她话,摇了摇头。怜下见房中昏暗,手拿银针挑了挑烛花。屋内安静,窗外虫鸣。两人都不说话,只看子语安睡。半晌,寒逐命才道:“你在此地多年,都不曾发觉异样么?也不知这摘头鬼久居于此有何目的?”楚怜下若有所思似的,看那浮动火苗道:“万没想到,左右邻近的竟都是鬼!”
见她尚未意识,逐命接话道:“不是左右邻近鬼魔,整座扬州城恐有大半不是活人!”楚怜下纵是仙神,此刻也都惊心。低头将衣袖挽起,见汗毛直立。念道:“我与阿公之女同身同思,我虽不惧,她却恐极!”长住几十载,满城都是鬼魔,竟是毫无察觉。又想了想,怜下身体开始抖颤,每根毛发儿都在害怕。
寒逐命见她发抖,安慰道:“众鬼都被那坠儿引诱,你家安静,可见众仆都是常人。”怜下略松口气,叹道:“却不知此中缘由,好端扬州城,怎变作鬼炼狱?”逐命道:“我也不知个中缘故,此事还需再做计较。”忧心楚家小姐,又道:“你先回房歇息,后事后说。”怜下点点头,起身看了看子语,说道:“累你好生照看他,这事明日再从长计议。”说罢,转出房门,回自家屋去。寒逐命起身作掩房门,回到桌旁凑合睡了。
一夜无书,次日天明子语自梦中醒来。寒逐命下手略重,子语脖子还疼。见房中无人,边揉脖子边出门外。进院便觉香风扑面,顿感神清气爽。抬头见寒言房顶打坐,问道:“昨个不是要试什么?向后之事我却都不知了。……”怜下开门出来,向子语道:“昨夜你忽的昏倒在地,已请了大夫前来看你,并无甚大碍。”子语闻言摸了摸后颈,疑道:“好端端怎会昏倒?我倒觉得似挨了一下!”怜下抬头看了看寒逐命,忙道:“不是,不是,你是自家儿昏倒的。大夫说是心火旺盛,近来少吃肉便好。”
子语不疑有她,点头称是。寒逐命回转周天,吐纳归元,收了姿态后从房顶跳下,飘然落地。子语道:“昨夜你试出甚么?”逐命道:“昨夜你昏倒后,我与怜下姑娘外出寻查,发现了这城中的玄机!”子语听说,果有兴趣,顿时忘却后颈疼痛,问寒言道:“扬州城中有何秘密?”逐命毫不遮掩,说道:“这扬州城中,大半不是活人,满城遍布鬼魔!”子语听罢,双腿见软,颤颤巍巍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惊道:“你说那白日里热闹喧嚣的扬州城,暗夜里变做阴森怖恐的鬼炼狱?”
寒逐命点头道:“我只疑心一处。”楚怜下道:“你疑什么?”寒逐命道:“既然满城皆鬼,久来至此,为何未对楚家下手?我也自幼长在此地,从没听说奇闻怪谈。”殷子语道:“想知此还不简单,捉两个小鬼问问就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逐命、怜下,二人转头去看子语,齐道:“有理!”逐命道:“我却不曾想到,那摘头鬼即与人无二,捉来问话倒是不难!”怜下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哩!凡事都往精深了想,却忽视了捷近的路。”
说话时,有仆人来前。与三人分别见礼,说道:“姑爷、小姐,老爷请过去见面。”怜下拍头道:“哎呀,事在眼前,竟忘记今日十八!”子语一听,也知请见何事,不禁眉头紧锁。主请客见,依礼制,不好推拒,便跟着仆人去了正厅。楚公得见子语,笑逐颜开,喜道:“好女婿,这两日休息如何?”子语笑道:“休息的甚好!不分时辰,不分地点,每每倒头就睡。”楚公不知其意,问道:“怎生说话?”
怜下忙挽住楚公手儿,笑道:“无事,无事,他爱说浑话。”楚公哈哈大笑,道:“我女婿是个‘见人喜’,家门捡到宝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