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庄户听他叫出铜牛的名字,脸上也都露出难以置信的哗然。
只见铜牛伤痕累累,两只拳头已经血肉模糊,他的腹部还插着两柄断刀,正在汩汩地向外流血。
除此之外,大腿、双臂、后背等处,无一不是遍布创伤。
“铜牛……振作点!”赋云歌不断晃着他的肩膀叫道。
眼看着他奄奄一息,不管他之前有多么龌龊,这时候也都顾不上计较了。
剩下的大汉有的开始和庄户又厮杀起来,但是已经开始渐趋后退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焰。雨下得渐渐大了,飘忽的风吹刮着血腥,融化在迷离的雨丝之间。
铜牛缓了好久,慢慢地抬起眼皮。
“庄里……没事了……”他缓缓嚅动嘴唇,吐息着断断续续的话,声音孱弱得气若游丝。
雨声滴滴答答,泥坑的水洼里,雨水交融的声音都要盖过铜牛的声音。赋云歌眼眶里充满酸涩的泪水,小心翼翼地俯下耳朵,仔细听他说出每一个字。
“我……没本事……”铜牛挣扎着吐字,“没办法,替娘报仇……”
他已经垂下去的拳头忽然渐渐攥紧了,好像不甘心的孩子,好像无力回天的绝望,痛苦,又无可奈何。
他缓缓咽了一口气,又说:“但你比我厉害……我救你。你们一定,一定要……为我娘报……报仇!”
他颤抖着举起拳头,忍着最后的剧痛,抬到赋云歌的面前。
“给我娘……报仇!”
最后一句话,铿锵的力气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鲜血紧随着他的话音从嘴里喷出,他的拳头也软了下去,摔在水洼里,溅起一滩夹泥的水花。
不等赋云歌回答他,铜牛的生命已经终止。或许他认为这就是最保险的方式吧,让赋云歌根本不及回复,让他没有拒绝的机会。
但是曲终人散,他的生命消陨在这个雨夜。他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又是那么的令人啼笑皆非,令人心头阵痛。
赋云歌保持着那个姿势,任凭风雨拍打着他的身体,任凭冰凉的水浸透他的衣服。这一切总是那么不真实,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宁愿铜牛还是好好活着,跟他的老娘相依为命。
但是,铜牛现在只能去另一个世界与他老娘相聚了。
远处的崇道成等人一鼓作气,豁命地浴雨浴血拼杀。大汉们似乎也不愿继续战下去,一众人渐渐远离匹马庄地界,故意往山路上撤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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