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定墨不由得一怔。宵万斛这时候在旁边解释道:“他就是九彻枭影的圣使了。比影骸和九重泉之流,还要可恶一些些嘞。”
本来,溪紫石平日听到这种话,向来会想方设法回驳。但此刻,他却无比恭谨地承认不讳:“沉沦邪道,助纣为虐。我知道自己罪恶罄竹难书,但是如果您可以责罚我,让我两人有面目重认书院门下,我两人永生感激不尽。”
潭沉月在旁边一眼不凡,但同样跟着溪紫石,恭谨地弯着腰肢。
这是他们在结束罪恶之后,在远走高飞之前认为最有必要做的事。
这样的行为,对于两人而言,与认祖归宗无异。正本清源,他两人之前一直奢望着有朝一日重新得到山门的认可,以洗刷先前的罪恶,恢复青崖学子的澄明身份。
两人依然在一动不动地躬着腰。他们耳边,无比安静,只有风吹林动的萧瑟,没有听到律定墨的只言片语。
没有半点挪动,甚至不敢抬头。如若先生满意,他们可以在这里一动不动,待到先生松口为止。
但是,顷刻之后,他们听到了一声长叹。
“快,快起身吧。”律定墨上前,慢慢抬起两人的手臂,眼神里意味深长。
溪紫石与潭沉月,两人惴惴不安地平身。偷瞄了一眼宵万斛,却在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或肯或否的意思。
“你们听好。”律定墨淡淡地说,注视两人的眼眸,干净得好像一汪湖水,“先贤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溪紫石和潭沉月迟疑着点头。不是因为有所质疑,只是肩上罪孽太重,是否担得起这般谅解?
“路上,宵万斛也提过你们的事。你们今后远走高飞,只愿你们多行善事,不忘仁德、信义、谦谨、恕人之道。”律定墨缓缓闭眼,一字一顿,仿佛师者恩泽。
“劫难轮回再临,我首愿你们,一切安好。若是行有余力,则不忘兼济黎庶。救人之功,就算是对你们先前的弥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