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沮丧的邵夫人生出了一分意料之外的振奋。这是这世上少数几个知晓所谓“邵夫人身怀有孕”背后真相的人之一,虽然他同邵宣也一样是个男子,于接生之事上恐怕多有不便,但至少有他在此——依依无论怎样虚弱,性命必不至于顷刻消散,也就不必逼得她当下便要行剖腹取子之事。
她觉出一丝希望来,拾回冷静,趁着大姑娘出外迎他进来这点时间,同二姑娘一道拉设了围帐,将依依自腰向下遮拦起来,如此夏琰也好,邵宣也也好,进屋来不至于太失礼——虽不能全免此境男女一室之尴尬,至少不该见的总还是不能见。
“别担心。”她也不知是安慰已不知所措的小女儿,还是对自己说,“他能在这时候来——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今日依依——定能挺过此劫。”
摆设完时,她已听见夏琰的声音在门外。“邵夫人,我能进去么?”显然,他应已知晓依依情形危急,也便顾不上了迂回客气。
邵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榻上面色苍白的依依忽然瞪大了眼睛,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君黎道长?”她喃喃向邵夫人求证,仿佛担心是自己将死的幻听。邵夫人向她点了一点头,随即起身迎去门外,“君黎大人,”她向他微微福身,面上的忧虑仍在,“你来实是太好了,快随我进来。”
“依依现在怎样,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夫人尽管说。”夏琰一面说,一面跟她进去。
邵夫人还是先在屏风之外同他低声解释:“依依今早突然不大好,我一时也很难说清个中缘由,恐怕主还是为心病郁结——已经急行了几针,不知能吊得住多久性命……我怕胎儿先要不保,方才便用了汤药,想让孩子能尽快出来,但效用因人而异,未知几何。眼下君黎大人若能以内力将她经脉脏腑稳住,我得以换行一套针法,虽耗时久些,但或许能将她与胎儿都暂且保下,争些时间再容另想办法,不必定要此时走险接生。”
“我且试试。”夏琰道,“依依不曾习武,身体经络未必经得起内力灌入,只怕不能强为,不是立时可成。”
“我已先用针为她疏通过穴位筋脉,你行功时小心些便是。倒是她许久没见你,这突然一见不晓得是福是祸,你一会儿万万安抚住她的心绪,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必当斟酌些……”
话音未落,忽听先进去里面的大女儿惊呼了一声:“娘,快来!”两个人心头一凛,忙快步走入,只见邵大姑娘从遮挡后露出双手,手掌红红尽是鲜血:“她……依依姐姐她……忽然好多血!”
邵夫人慌忙走去察看,二姑娘在一旁解释着:“依依姐姐听到君黎大人来,刚才……刚才想坐起来,我拦着她,她……她可能是太激动了,突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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