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盛与娄千杉适才似乎一直未走远,在附近谈些什么,此刻关盛受令去请沈凤鸣,娄千杉自然也已闻讯。她近前,下意识看了秋葵一眼。
她并未发现自己其实才是那个不自然的人——因为要与秋葵一起见到沈凤鸣,手心竟然有些汗湿。在沈凤鸣被掳走之前,他们共事甚久,她倒并无什么尴尬,而现在——大概,是因为自己已将秋葵视为了敌人——任何方面的敌人。
另一边很快传来些说话的声音,随即是脚步声。在娄千杉的印象里——在秋葵的印象里——甚至在君黎的印象里,沈凤鸣总是穿着一身灰衣,毫无新意的装束大概会令任何要画起他肖像的画师觉得无趣。也正是因此,他多少留给了旁人些灰暗阴沉之感,一如他杀手的身份,仿佛那样的脏灰色就能保护他随时无可挑剔地隐身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
所以当今日的沈凤鸣从石室侧面的山路转过来时,三个人一时之间,竟都没有认出了他来。
他第一次着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连那张以往总映在灰色里的脸孔,都因此透着种他们所不认识的素净。一贯灰暗的头发今日竟也是乌黑的,黑得发亮,披落于肩的样子迥异往日,可竟与那身装束说不出地协调。他周身上下仍然没有什么艳色,可偏显得前所未有地耀目,耀目到——简直如同一名出尘而来的翩翩公子,让人不敢直视却又无法移开目光。
就连秋葵也不得不在一瞬间怀疑,这个自己痛恨的小人可能真的比常人要好看些的,他只是从来用那样的不修边幅将之掩盖了而已——倘若他生在贵胄之家,也许他真是个颠倒众生的风雅公子;也只有他完全转过脸来时露出了左颊那一道拜她所赐的伤疤,才算让她找到了些瑕疵,让她总算相信,他便是那个沈凤鸣没错。
君黎也愣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路从转角走来。沈凤鸣瞧见他时,却只是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像是十分不满,却又没好意思说出口。
君黎只好先开口。“你怎么……”他不知该如何说法。原是为他担心,可他——倒真的像是人家的上宾,被安顿得比往日里更好,以至于此刻随他同来的关盛简直要成为一个足以被无视的陪衬。难道——关非故真的没有说谎?
沈凤鸣的表情也正配合着他今日的样子,淡淡然只在嘴角漏出微弱到几乎没有的一丝冷笑,应一句,“你来干什么?”连声音都稳得一点也不似往日的他。
君黎实有点哭笑不得,“我来干什么?你——你人被他们捉走,我能不来?”
沈凤鸣哼了一声,双臂忽然一展,朗声道:“我沈凤鸣是什么样身份,区区幻生界敢奈我何?”一顿,“君山之上,不比青龙谷外。诸位也就不必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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