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机会。”沈凤鸣的一双眼睛,也正定定地看着他。
欧阳信仿佛还未敢就此尽信他的本意,反而迟疑,“可是——这之后呢?阿印和秦松都在临安,在他的手上,这之后我们如何还能再回到黑竹,与他交代?”
“你们现在也没得选择。”沈凤鸣道,“没错,留下无影和秦松是为了牵制你们,但我说了——夏君黎是个滥好人,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你现在既如此踌躇不定,昨日又为何要冲动行事?”
欧阳信默默无语,半晌,“你认为我一人不能得手,三人就能杀得了程方愈?”
“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昨天不是个好机会。”沈凤鸣道。“你先不用急,我眼下还有几件事在等消息,五日为限——五日后,你们可以去这个地方,我安排的内应会在这个地方等你们。那时,能不能动手,便要请你们三人自己决断了——即使有三个人,我也绝不希望你们是毫无胜算地去送死的。”
他从袖中抖出一折短简,送到他面前,“这个你现在不用看。你一会儿动身去东郊的浮游亭,不出意外的话,你能在那里见到吴天童和石志坚。记住,在见到我安排的内应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你能在青龙教安插下内应,为何不让内应动手?”
“所谓‘术业有专攻’,内应也便只能是内应而已,而你们三个——”沈凤鸣眼珠转动,“如果我猜得不错,吴天童就是昔年的银牌‘悬河’吧?而你——虽然不曾拿到银牌,可在黑竹会里也有个代号‘灰蛾’——绝非无名泛泛之辈。我那个内应与你们比起来,直似个新手,不过是提供些消息。”
“‘灰蛾’……”欧阳信没有否认,面上竟露出惨笑,“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悬河’更是连言语、出手都变过了许多,你怎么猜到的?”
“我怎么猜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认得出,程方愈更可能认出你们。”沈凤鸣道,“不要以为过去了十几年,就真的什么都变了。总有些东西是没有变的。你们要自己小心了。”
欧阳信于榻上向沈凤鸣谢了一揖,沈凤鸣还了一礼。此时的欧阳信,还不知道此刻的沈凤鸣,为什么要向他还这一礼——他觉得,也许沈凤鸣是因为杀了程方愈能让这次“双琴之征”更为顺利之故而感谢他,又或者是因为不得不将他暂时赶出了黑竹会而表示歉意。无论是哪一种,他还是愿意向这个黑竹的后辈保留这一揖——毕竟,他深知这个今日的金牌是在违逆首领之意,允准自己公报私仇。他已经于心中暗暗决定,此事除了自己兄弟三个及那个内应之外,再也不说与第六人知晓,也不留下任何证据。如此,或许青龙教和凌厉就不能因此来责怪黑竹会不曾遵守约定,夏琰更不必就此事追究谁人的责任。
他没有看见,那个从他屋中离开的沈凤鸣,重新站在屋外廊前,低头看着廊下,良久未动。他不知道——连沈凤鸣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有在不那么有信心的时候才会这样低着头。
——这种时候很少,但现在就是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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