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们这一边——是俞瑞大哥的人——所以,他并不是凌厉那一派的!”
“不错、不错。”欧阳信也道,“我就在想,他怎么肯违逆夏琰的意思,让我们去行刺程方愈。如果他一开始就是我们这一边的,那就好解释了——杀程方愈定也是俞瑞大哥的心结。这么说来,他与我们原是同心!”
“沈凤鸣不过是个后辈,他入会的时候,我们这一拨人早都死伤殆尽,如果没有其他境遇,这十几年来听的定当是凌厉授意执录家传下来的那些残缺不全、颠倒是非的黑竹历史,就算跟了俞瑞大哥一段日子,只怕也是当时有利可图才改换立场。”吴天童显然有所怀疑,“如今黑竹在夏琰手里,夏琰是凌厉的嫡传,沈凤鸣跟他又一直有交情在——有什么理由要站在我们这一边?”
“但现在事实是——沈凤鸣的确背着夏琰,授意我们刺杀程方愈。”欧阳信道,“他们交情如何我不敢妄言,不过我记得他与我说起夏琰时的口气——至少,像是不认为他适合做黑竹的首领。其实设身处地地想想,倘若俞瑞大哥无法出头,凤鸣公子才是今日黑竹最有资格带领黑竹的人。凭空来了个夏琰将这位子夺走了——纵然是知己好友,不至于反目,可心中有所隔阂也是在所难免。也许他是在试探我们——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取夏琰而代之,他定希望我们能站在他这一边,所以这一次才全力为我们报仇创造机会——对我们来说,也确只有黑竹会不再属了夏琰,我们才能太太平平地回去。”
他看向吴天童,后者踌躇不语。
“悬河?”欧阳信追问,“你觉得我说得没有道理?”
“有道理——但就是因为有道理,我更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夏琰虽说是凌厉的弟子,却从没轻待了我们。反而沈凤鸣——若是我们这一边的,那他这心机也不可谓不深沉。他要是真连自己的朋友都能欺骗背信,又怎知他将来不对我们过河拆桥?这么一想,我反而……不知该如何选择了。”他叹了一声,“若是彻骨还在,他一贯看得清透明白,当不会叫我们陷入此等难地。”
“兄长不是清透明白,只是顺生自然,见招拆招。”石志坚插言。“我们也不必这么早便杞人忧天,到现在为止,沈凤鸣除了要我们刺杀程方愈,其它什么也没说。若他真是有什么目的——只要能助我将这血仇报了,就算是被他利用,我也甘心无憾。”
吴天童不再言语。他从方才就看见——亭子不远处有一道瀑布落潭,景象与徽州山间之景同工却又异曲,相似却又相去。流水悬河,俯仰浮游——原是再好不过的风景,他却心生出一种莫名的抑闷来。他有一个仿佛更接近真相的猜测,可是——他无从判断何为“真相”。
他希望这一次双琴之征结束后,还能有机会见到沈凤鸣——无论自己的猜测对是不对,他都要向他问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