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截。夏琰眉尖微微一动。他的“险”是计算了落差与距离的,虽不期能轻易刺中沈凤鸣,但对手最可能的应对是腾挪躲避,另觅他枝。可沈凤鸣偏不是寻常对手,非但不肯让他走完这段距离,还缠住了那一枝竹不走,显然不想将落脚之处拱手与他,要冒上一险将他逼落去地面。“叱咤”一声刺耳相碰,双手双匕准确将剑刃交织于其中,不等夏琰劲力尽净,沈凤鸣左手一错,“彻骨”强接“险”之余威,右手一绕,欺他身在半空无可闪避,更分出一支短匕毒蛇般点向他目中——这一式,他叫它“流星”。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原是极险,夏琰连人带剑而来,此际剑匕相交又是他唯一可借力之处,当然越发手上用力压紧“彻骨”,迫得沈凤鸣连人带竹子向后弯曲。竹干毕竟不是硬枝,一时竟不好平衡,倒倾过去,数寸匕首不比三尺“逐血”,“流星”终于只从夏琰双目前划过一道冷风——甚或连冷风都不曾及刮到面上——夏琰身形已于一发间倒翻而起,待那弯竹倒弹而直,他右腿在竹枝高顶亦同样地一缠,恃高压低之下,两个人一齐沿着竹身向下滑去。
沈凤鸣哪里肯那般轻易被他先压下了地面,腿上用劲,于中途拿稳身形,不犹豫只冷静挥出一匕——竹干发出一声清脆裂响,自沈凤鸣头顶以高部分毫无迟疑地断落下来——竹枝带着夏琰一道跌落。
沈凤鸣身上压迫顿消,身形轻松松一拔,足底在断口处轻轻一点,便要往近旁高枝落足。旋身间忽见夏琰亦于坠落间松开断竹,想来亦要觅处站定。他心头忽动了动——两人皆是有攻无守的招式,唯抢攻者方有取胜之机——半空之中转念,“彻骨”在手心握定,一展,足尖触到近旁高枝终于只不过是借力一点,人已如流电——射向夏琰落下的方向。
竹笛声渐渐从“静”变成了“动”,开始最大限度地极尽着每一个气孔的开合,狼奔豕突地高低上下。即便如此,秋葵还是觉得自己追不上那林中二人瞬息万变的声息。即便是他们自己——大概也追不上自己的心念如电。
那是种——大概只有身在战中,才能有的反应,不是旁观者可以揣测,甚至不是自己可以预料。沈凤鸣不过是在这个瞬间决定了抢先出手;而夏琰原打算借这坠落半竹尚未及地的势能向上拔起,寻一处落足后再思抢攻,他的右足甚至已经点在竹上——若不是便在此时,他看见沈凤鸣手中“彻骨”晦暗不明的色泽,好似积聚了雷霆的雨云。
他几乎立时明白自己再没第二次机会好好站定,思虑万全后才舒服地出招。在任何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中,完美的局面与完美的姿势都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断竹在他足下加速落地——他在沈凤鸣袭来的几乎同时,斜斜亦向他迎去。
“群星”。夏琰在月光被遮去的竹林暗色里抬头看见“彻骨”向自己袭来,脑中不知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