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他绝非是要保护她——他此刻心里,即使是对她,亦只剩下了恨。
她明白他为什么有如此的恨。他早知道——她其实看出了适才朱雀制住他,是在将自己的内力强送入他体内——看出了以朱雀如此伤势,必然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夏琰的性命。可她只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她什么都没有阻止,只要了朱雀一句保证——保证了夏琰一个人的平安。
她忍住肘膝的疼痛,扶桌回身。如果要在夏琰与朱雀之间选择一人活着,她的答案不言自明。夏琰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或正因为他明白,他更抑制不住地要恨——恨自己是那个无能为力的人,恨她替他作了决定。
“你快走……”顾笑梦并不看他,只握紧双拳,用低低的、确定他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要辜负了他……”
夏琰依旧一语不发。这世上可有比此刻更痛之煎熬?他如何甘心放得下如此深仇,就此脱逃,可——他更无法辜负朱雀拼了性命为自己留下的这一分生机,那么那么多恨,只有——来日清算。
“还想走?”拓跋孤冷笑着,追身而至,掌上招式已缠住夏琰。因着先前数掌并不奏效,他变换招式,“龙猎”先探,“龙噬”在后,要看看夏琰究竟能抵得住多少。
夏琰虽只有单手应战,但他此前在那死生交汇的梦魇里早已看清了青龙六气,此际神智清楚,拓跋孤气息之色依旧清晰可见,只苦于——他驭不起身内这般充沛的真气,无法运力一一应对,唯有大而化之,举手投足借力犹带煞风。
这煞风看似强劲,其实没有太大威胁,以拓跋孤的修为本来自是丝毫不必在意。可他还是愈战愈惊,只因——这股气息之起落转旋间只令他觉得与自己交手的仍是朱雀。他目光不断落在夏琰怀里那具躯体。那黑沉的面上七窍犹见残血,那软垂的身骨毫无半分生气——顾笑梦说得没错,朱雀应是——真的死了。
他忽有几分猜到了那个可能,心头一震,目光再回到夏琰身上,已是说不出的疑惧交加。本来——朱雀与他对手多年,今日终于死于青龙谷多少叫他生出几分惺惺悲凉;可若他竟当真在临死之际将全数内力传予了他这个弟子——那么——若非夏琰今日伤重,只怕自己都要拿他不下;若有一天他伤势痊愈……
他实不敢想象这般可能,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