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几个月——的泥泞里拉扯出来,仿佛她在许久之后重新感觉到,这才是自己。
虽是早已有了决心,不过,在听说拓跋孤正睡着时,她还是稍许松了口气。至少不必这么直面他,就——只这么看看他就好了。伤势过重之下,拓跋孤清醒的时间远不如昏寐的时间长,听凌厉说,他虽然仗着底子好,已试着起身了一次,但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至常时的作息。
她犹豫了一下,问凌厉:“凌叔叔……会一直留在这里照看教主叔叔吗?”
“恐怕不会。”凌厉答得坦白,“为了青龙谷的事,过年没回家,眼下他醒了,情形还好,这里也没什么非我不可的事了,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该回去了。”
一旁拓跋夫人道:“你这些日子真力损耗过巨,原不该再多奔波劳顿,要留在此地多加休养才是。但若回家更能得优憩佳养,那便也是好的。”
“他是该多养养了。”韩姑娘也笑道,“我哥在这养,他回临安养——扶风在家里,比我会照顾他。”
“你呢?”凌厉问她,“你跟我走,还是暂且留在这,照顾你哥?”
韩姑娘转向他,笑容却收敛了:“我留在这吧。哥现在还不是完全清醒,我怕他真醒过神来,又不知要有什么样念头,这里人手还是紧张,我得劝着他点。”
她语调听起来有点凉,不过凌厉看起来很习惯这样了。他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不急。我也没说眼下就要走。”
刺刺本来想问凌厉何时动身,或许能将她一起带出去,可——听起来他似乎还消等上几天。她便起身,向拓跋夫人道:“我想找小雨说几句话,她在吗?”
“在屋里。”拓跋夫人道,“你去吧。”
拓跋雨的闺房被保护在整个庄院的最深处,刺刺告了退,转过狭长的折廊时,却见那面亭榭里立着一个人。
她认出那是不思。不思在这里并不奇怪——都说若非那日有不思不顾一切替拓跋孤拦了夏琰一掌追击,青龙教早在那时就没了教主,拓跋夫人自是对他至为感激,也至为信任,自己都难以起身的最艰苦的那几日,她都特意叮嘱要不思留在拓跋孤身边护守,即使后来,程方愈回来,拓跋孤几名亲信伤势也渐痊可,她遇事还是常叫不思来帮手。不思不常言语,默默出力罢了,就像现在——默默地立在廊下,远远守着拓跋孤的寝居。
刺刺知道他不爱招呼人,便只是向他点了点头。临到了拓跋雨门前,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
此际拓跋夫人、凌厉等都在拓跋孤身边,按理是不需要不思再特为加守了。而且——从这个亭榭观察拓跋孤那面的视角并不好,相反拓跋雨的闺阁与拓跋朝的房间周围,倒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虽觉有些奇怪,不过刺刺也不及多想什么,先敲了敲拓跋雨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