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黎……该是来问好。迟春的山坡繁花如锦,宛似朱雀曾喜欢的鲜艳衣袍,只有“逐血”被掘走之处泥土依旧冷漠漠地松软着,没有种子在这里发芽。
离去的这许久没有“逐血”陪伴,夏君黎已经不习惯随身携剑了。他不喜欢不祥的“伶仃”,亦把“逐血”留在内城屋中,等待着有一天能寻到它剑鞘的下落——或也便能寻到一切的罪魁——然后再一次将它送来这里陪伴他的师父长眠。
“上一次来这里,我发誓要给你报仇,”他喃喃地道,“你说过拓跋孤输定了——他是输了,可我觉得我也没赢。我总还是……变不成你最想要的那样子。”
沈凤鸣在他旁边,没有出声。以他所见,与其说朱雀想把夏君黎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倒不如说,他本来就是在夏君黎身上找那个以前的自己。他当然也并不知道以前的朱雀是个什么样子,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而是更久——三十年前,四十年前——他只是觉得,若非朱雀投射于“明镜诀”里的正是那个曾与夏君黎如此相似的自己,后者又如何轻易共鸣了这密诀中常人难望项背的艰深?四十年,一个人可以变得再不似过去,那个少年时的自己,除了他自己,已没有人记得了。
夏君黎或许曾试过变成朱雀那样——可是这世上本就没有谁会完全变成谁,所谓年少时的影,所谓一瞬时的共鸣,或许原就是错觉。久识人间如朱雀,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而夏君黎也终究变回了夏君黎自己,装不成别人。其实,比起真将夏君黎逼成另一个自己,朱雀也许更想从他身上看见,那个也曾年轻过的自己如果在某个岔路作了另一个选择,最终能成为什么样子。无所谓好或是坏,他只是想试着在另一个人身上找找自己失去的东西——失去的可能,才将他让进了自己的世界。
——算了,猜这些做什么呢,反正他终于还是没能看到最后。
“我明日得走了。”他开口说道,“你——千头万绪,准备先做什么?”
“你走你的,”夏君黎将手搁在他肩上,“走了就别想这里的事,不是说心放空才能想明白怎么治好秋葵,你最好是把以前的秋葵给带回来,别的我就不指望你太多。”
“行,过河拆桥。”沈凤鸣摊了摊手,“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就用不上我了是么?”
“你只将来,别忘了来接走你的黑竹。”夏君黎道,“当初可是说好的。”
沈凤鸣回头,凝神看他。他看起来淡淡然,显然不是说笑。
夏君黎却又突然笑了:“所以千万别不回来了。”
沈凤鸣没有迟疑。
“会回来的。”他回答。
-----------------
临走之前,沈凤鸣同秋葵去邵府看了看依依。邵宣也“喜得贵子”,这两日正可谓宾客盈门,邵夫人当然只能整日介躺在床上,妆得像个月子里的产妇。虽说邵宣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