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修为,好手庸手,良莠未齐地挤在一起,彼此交换着手势与声息。他花了一点时间才以逐雪在心海之中勾勒出此地之景,可这景象即便纤毫毕现堪比工笔之作,终究无法时刻追呈每一个人移动变化之轨迹——他还不知那个人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模样,在不在这里,或者,有没有隐藏或伪装。至少在这片刻之间,他找不出应是之人丝毫痕迹。
他叹了口气,转头问刺刺:“有没有发现什么?”
刺刺的回答与他想的一样:“人太多了——一时看不出来。”
他点点头:“尽量看看,正好碰见那个人也说不定。”他晓得刺刺一向对人有种直觉,哪怕不曾见到那个人的相貌,但或许真再遇上了,便能有所感。只是这“有所感”只凭直觉,时灵时不灵。此时他倒是突然羡慕起一个人来——听说早年的金牌杀手瞿安一贯对杀气有种特殊的敏锐,与刺刺的不同,他那锐利知觉却似乎更真实可靠些,只消不是离得太远,便能准确判断旁人是否存了杀心。这听来匪夷所思的本事似乎是天生的,纵使自己今日已然内功臻绝,也到不了他那般地步。“逐雪”追逐的终究是那雪的形,而不似瞿安那般,竟似能直追见雪之心。
后头的单一衡悄然向刺刺道:“他的意思是说,那个刺客就在这些人里?这人从我们那逃跑,跑到刚才那个墙根里没人追见就把衣服面具都扔了,然后就往这个东北门逃想逃出去,但这门关了,他也不走,就和这么多人一起等在这,一直等到现在?”
刺刺便道:“也未必一定就在这,但内城里在抓刺客,任谁在这时候到处乱跑免不了引人怀疑,他既然在这附近丢下东西,要是想出去,确是就近走这个东轩门最为合理不过。东轩门关了,别的门想也不会还开着,他跑去别处也是一样,还易给人撞见,当然是留在此间和这许多人一起等着为好。”
“为什么非要出城,就不会是要在这内城里过夜的?”单一衡道,“比如你我——比如他——夏君黎自己——假如想做点什么坏事,溜出去做完悄没声息地回去,哪用来这里排队等门?”
“从我们那到这个门,感觉挺远的,这人要不是想从东轩门出去,为什么往这个方向跑?难道——他住在这附近么?”
“我常听人说太子居‘东宫’,这‘东宫’应该就靠东面吧?谁晓得,说不定就是‘东宫’派来的。”
“虽然不无可能,不过既然都到东轩门了,就先看看这里的人吧。”
“那……”单一衡四处看看,所见面孔当然一个个皆是陌生,个中更有的看起来肥头大耳,好像是谁家的伙房帮厨,有的看起来老朽昏聩,好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哪里有个刺客模样。他看过几个就不免泄气。“那人要真在,见着我们来,早就悄悄躲远了,还会撞过来给我们看?”
夏君黎听着,却没说话。若真是这样倒好了。这人若当真心中有鬼躲远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