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切的病痛,但确确实实是遭了许多折磨的模样。她犹豫不定地看着夏君黎——她显然也不认得夏君黎了,唯一还不算最坏的是,还并没有对他露出十分抗拒的敌意。
“我认得你么?”她甚至主动向他开口,“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李夫人,我是君黎。”夏君黎便向她道,“怪我有好一阵没来,您都不记得我了。”
“她这会儿稍微好点了。”韩姑娘在旁低声道,“适才——她情绪动荡得很,五五去扶她,还被她推倒了。只是可惜——凌大哥长得同瞿先生也只有三分像,五五越发是还没长开。你先同她聊几句。若真不成,下回只能麻烦刺刺,替凌大哥易个容,妆成瞿先生骗骗她。虽不是长久之计,但能让她好一时也好——现在是连一时半刻的好,都很难有了。”
夏君黎向她点了下头,那面李夫人喃喃道:“君黎啊……?”半晌,还是一摇头:“不记得了。”
夏君黎低低问韩姑娘,“我与她说些什么都可以么?”
“只消她不抗拒,都可以。”韩姑娘显然多少明白他的意思,“她对我们已然不怎么信任,难得,见了你还没太多敌意。你有什么要问她便这会儿问罢。”
夏君黎便向李夫人笑道:“那您记得‘瞿安’吗?”
“瞿安”。只是这两个字,却好似电光击中了行将枯萎的焦木,点亮了老妇人目中即将熄灭的两点光——她的双眼像少女般明亮起来,连语声也变得温柔:“你也认得瞿安吗?”
“我认得他。”夏君黎道,“但不是太熟。夫人能与我说说他的事么?”
“好啊,”李夫人欣然应允,不过随即却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赧然似的,“但我……我也有好久没见到他了。我知道得也不是很多……”
“那……只说您知道的就好。”
李夫人点着头,忽然目光瞥到韩姑娘,面色就是一沉:“你出去。”
韩姑娘也不以为怪,同夏君黎交换了个眼色便出去了。李夫人照样地也赶走了五五,这才将一张霜面转向了夏君黎,刻削的面容又换上了蔼然与温柔的模样。
“你可别告诉别人。”李夫人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地道,“我和瞿安有个儿子,都快五岁了……”
夏君黎后来才意识到,李夫人不清醒的时候,有时以为自己还在十六岁,有时以为自己是在凌厉五岁那年,有时以为自己是还寄住在尼庵之中。若是最后那一种,她似乎是认得韩姑娘的,因为韩姑娘曾与她在那同一间庵中有过一段时间的共处,但若是前两种,她便谁也不认得了。
——毕竟,若自己都仍当如花之龄,又怎么肯相信凌厉这么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是自己的儿子?至于这个儿子还有了妻子、孩子,更是无异于奇谈怪说。便只有瞿安——她十六岁时便已认得的瞿安,即便如今也已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