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告不告诉他,心中总都不好受。除此,我还有另一层忧虑——瞿前辈要真想仿制此物,须得花很大的功夫,那凌公子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么一较想,我便又觉得,或许并不是他?……”
夏君黎将一双眼直直盯视住他,见他眉心微蹙,一脸不似作伪的猜测表情,收回目光:“假如瞿安经常不在家呢?”
宋然沉吟良久不语。
“怎么不说话?”
“……我最近两次去,确实没见到他在家。”宋然苦笑,“不过这是今年的事了。那假令的事却是去年……”
“非止这一件事,”夏君黎道,“从去年到今年,好几件事恐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既然你也说他能做到——我定必会找他出来。你眼下要做的,便是回到太子那留个心,我不信这些事与东宫毫无关系,若你发现任何线索,定要告知于我,这一回——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的敌人,我都消捉了出来——一道解决。”
宋然点头正应,宋客忽道:“你们是在说,瞿安瞿前辈,是昔年机造鄢家的遗孤?”
夏君黎瞥他一眼:“你也知道‘机造鄢家’?”
“我小的时候听钱老说过。”宋客道,“当时只听他说可惜,不知其详,后来翻书,读到过这世家造反被诛之事。我之疑惑并不在此,只想问两件——第一,所谓鄢家,当真有那般厉害,以至于——他即使并无这枚真扳指在手,仅凭印象,便能复造得分毫不差?这恐怕不仅是造物的手上功夫,更是对所见巨细无遗过目不忘的本事,毕竟——他必不曾偷得扳指,否则干脆拿真的来印上便是,何必还多此一举?这扳指此前却又偏是遗失多年,若说他何时可能见过此物,竟要回溯数十年,他尚在黑竹的时光了——除非他那个时候就已造好了伪物,否则,他这本事还是匪夷所思了些。”
夏君黎将戴起扳指的手举起一些,让它浸沐于烛光。烛火荧荧,无法透穿润而厚的黑玉质地,但依然在它的表面笼上了一层微亮,让它的每道起伏看起来都更清晰了些。“过目不忘,虽不多见,却也并不十分稀奇,譬如我听说宋公子你,就从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或擅记文字,而他,若见惯复杂之机造图纸,或许便能记住这扳指上细致图案。”他说着放下了手,“又或许,我们还想得复杂了,毕竟只是用来押两个印,造一件假的,无所谓材质,无所谓内中细节,只要最表面一层无有偏差——便是功成。他或没机会得到这枚扳指,可或有机会得以见过几张黑竹令,以他所长,依照令印,以普通木石将之复原出来,多试几次总能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不难,可我记得那时候沈凤鸣说的是,那印太真了,他把扳指换了好几个角度试,粗细深浅,分毫不差都能对上,若不是原物,那简直是鬼斧神工。”宋客道,“不过这事还不是最让我不解的——比起他鄢家还曾‘造反’,造张假令算什么?所以我这第二件想不通的就是——他要真有闲心弄这些,像你说的,在背后、暗中,操弄了好几件事,那显然是同他祖家一样还存了什么野心,那他岂不应赶紧勾结个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