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了这些,想到的不过是“下人家又有红白事,又来讨银子,忒的麻烦”。而今刘元老从医生的角度把这事情的根本血淋淋地呈现在面前,张岱再是豁达乐观之人,也有些忧郁。只是这又与那陶瓷工艺有何关系?
“活下来了,养得半大不大了,也是心烦――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食量涨了,身量、力气却是没涨,若是在乡间,农活重的干不了,若是在城市,这半大小子又没人愿意雇工。”刘三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偶然来了兴致才翻看的元老间通传的一些社会调查实录,心中触动了一下,说出来的话更带了几分真情。“家里活下来的孩子多了,便就养不起了。熬大了的,能做事的,就要同父母一般担起养家的责任。小的若是多了,又不能自食其力,就不得不想办法、走门路,送去学徒,不管如何总有一口饭吃;若是遇到变故灾荒,无以生计,便职能出卖自家骨肉了……”
听到这里,张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却也不作评论:这等“忧民之思”,不管真情假意,往日文会、诗会上也听了不少,然而大多也就是叹一叹罢了,至多再说几句“我若中举”、“我若得授差遣”、“我若为一地方父母”便就要如何如何的豪言壮语,然而焦点很快就会转到他为何还未中举、得差遣上,至于那些用来引起话头的“民”,便没人不知好歹地再提了。只是不知这髡贼又会如何说?
“若有一物,能让一千个这样的半大小子能自食其力,不仅解决自己的温饱,若是勤快,还能稍许补贴家用,张先生以为,此物有益民生否?”刘三先开了价。
前面铺垫这么多,现在刘三划出了道道,张岱也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广州与琼府生民两百万,一千少年,‘小惠未徧’也”。何止不是小惠,往少了说也是一千个家庭解脱了一份负担,实际受惠的人何止三五千人?而为一地方官,做一县宰,除非是分到了畿望紧上的好地方,否则辖下人口只怕还没有五千。一物便可惠及一县生民,怎么不是“有益民生”?
“诚若此,是为大善!”张岱叹道:“还请不吝赐教,究竟何物,能惠万千生民?”
“哈哈,张先生来广州时日也不短,入夏以来,这广州城里遍地都有冰棍不知先生可曾饮过?”刘三反问了一句。
冰棍,作为大吃货的张岱当然吃过。他对新奇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澳洲人的各种新奇食物他早有耳闻。到了这个澳洲云集的广州城自然要大快朵颐。何况也方便:紫诚记名下的冰铺每日都要给梁府送一次冰块,除了冰块之外,随车而来的是各色冰棒、格瓦斯之类的冷饮。他昨天下午还吃了一根荔枝味的――这玩意跟陶瓷有关?和民生又有什么关系?张岱一时理解不能。
“原来张先生吃过,但未见过这冰棍如何贩售。”刘三显然预料到了这一点,又顺手一指,指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