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的院落谢绝入内,其他地方任意参观,并无严格的关防。象他这样的老街坊,又是本地名人,看门人都认得他,自然不会拦他。
对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地方,邝露是轻车熟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尊经阁的位置,原来的青砖外墙早就被澳洲人用白灰粉刷一新,里面的儒家经典也被一扫而空,塞满了各色大宋书籍,变成了澳洲人的图书馆。
回望园中梅花盛开,邝露感怀时势,满腹忧心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长叹一声,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在尊经阁的白墙上挥舞起来,
诗曰:
南岭神州竟陆沉,真龙浅困山海心。
三河十上频炊玉,四壁无归尚典琴。
蹈海肯容高士节,望乡终轸越人吟。
台关倘拟封泥事,回首梅花塞草深。
邝露写罢,还站在墙边,望着天空,感怀时势,正在忧愤间,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怒喝:
“你在作甚!”
邝露吃了一惊,猛然回头,瞳孔却不禁收缩起来,“是他!”
黄熙胤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冤家路窄,今日又碰到这个狂放不羁的邝露。
原以为黄熙胤身为南海知县,失陷城池理应以身殉国,没想到今日竟在此相遇,必定是投了澳洲人,做了汉奸卖国贼。邝露将心一沉,冷笑道:“浪子又逢华阴令,驴马竟成丧家犬。”
“你!”黄熙胤还记得三年前的上元夜,邝露讽刺他“骑驴适值华阴令,失马还同塞上翁”,现在又被邝露这么一激,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黄父母,别来无恙啊!”邝露故意客气地说。
黄熙胤的心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不学无术的邝家小儿。”
“不学无术也好过投敌卖国!”
黄熙胤道:“我知道你邝氏满门忠义,你从兄邝卓荦跟着袁崇焕死在了辽东战场。可惜啊可惜,袁崇焕到头来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邝卓荦的热血白洒了!你邝氏的忠心都喂了崇祯这条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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