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默症患者,你就知道,她们眼神里偶尔闪过的那种……混沌,是其他人模仿不来的。”
“而且,在我见到贝当古夫人的一年之后,她女儿再次向法院申请成为母亲的监护人,表示因为母亲持续恶化的精神状态,她已经不再适合管理名下的任何财产了。为了弄清楚夫人是否真的失去了行为能力,法院这次终于下令对贝当古夫人进行精神检查,并调取了她之前封存加密的医疗报告。最后发现,她从2006年开始,便有混合型失智症状。到2011年,她的阿兹海默症已经发展到重度了。”
“所以,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韩易沉吟道,“贝当古夫人跟你见面的2010年10月,是她……彻底迷失之前,最后的清醒时光。”
“说到‘彻底迷失’,让我想起了前几年读到的一篇报道里,对夫人处境的描述。那篇文章说,莉莉安-贝当古迷失在了衰老的浓雾中。”
“多么残酷的描述。”韩易叹息。
“但很准确吧。”芭芭拉语速迟缓,“2010年10月,正是巴尼耶和弗朗索瓦的法律纠纷最激烈的时候。亲生女儿,和……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用知己这个词不知道对不对。但他们之间的纠纷,我个人感觉是压垮贝当古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她的精神状态稳定清醒,夫人也不会在内格雷斯科酒店前,对我展现出如此大的好感,甚至是依赖了。”
“她把你当成女儿了,是吗?”韩易轻声问道,“她希望跟你多呆一会儿,来缓解她心中与女儿决裂的痛苦,把你当成了逃避现实的途径。”
“把我当成了逃避现实的途径,这点没错。”
“但我不觉得夫人把我当成了她的亲生女儿。”
“或者说,我充当的,不光是女儿的角色。”
“不光是?”韩易敏锐地捕捉到芭芭拉话语里最关键的信息。
“有的时候,我是1987年巴尼耶出现之前,那个没有受到所谓出轨丑闻影响,对她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女儿。她无微不至地关照我、爱我,想要给我全世界最好的生活。”
“有的时候,我是她五岁时就去世的母亲,一个她几乎没有记忆,只能依靠幻想去描绘的完美形象。九十多年的生命里,每次遇到挫折,她都会在心里抱住的那个妈妈。”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能感觉出来,我就是她。”
“一个自由的、没有束缚的,她永远没有机会成为的‘她’。”
“在尼斯的两天,四十八个小时时间里,我的角色在这三者之间不停变换。她几乎是以恳求的方式,通过阿兰告诉我,想让我多陪陪她,让她好受一点,让她……”
“让她九十年来第二次体会到,一个没有贝当古家族、没有欧莱雅的平行生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