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换句话说,这座城市,自诞生以来就是包容与排外的结合体。一边接纳新生文化,一边对抗异端势力。而在这张标注着敌友关系的光谱上,犹太人,被放在了一个微妙而尴尬的位置。
维也纳近郊的一座儿童坟墓里,曾出土过一个誊写着犹太祈祷文的金色卷轴——“以色列啊!你要听!主是我们的神!主是独一的!”——这份卷轴的出土,可以将犹太人在维也纳地区的存在推回到公元三世纪。也就是说,犹太人,作为一个民族,应该是罗马奥地利的共同创始人。
但随着基督教取代多神教,当地政府和当地居民与犹太公民的关系也变得反复无常。他们被接纳,随后又被驱逐。被允许以商人的身份返回城市,但不允许在城堡内拥有房屋。如果犹太人在历史的某一个阶段变得过于成功,任何偶发的瘟疫、干旱、战争和饥荒等不幸,都会让原本和平的邻居,变成红着眼要杀光所有犹太人的革命者。
犹太人被称作是杀害基督的人,是剥削正直基督徒的放高利贷者。而当他们逃离时,则又会被讥讽为无能的流浪者。
这一情况持续了上千年的时间,直到进入十八世纪末期,凭借着他们在商业领域的卓越成就,以及对挥霍无度的男爵、伯爵甚至王子的财政救助,犹太人渐渐赢得了贵族的认可,甚至间或有之的荣誉头衔。
1814年,参加拿破仑战争之后,旨在重新分配列强利益的维也纳会议的各国外交官们,纷纷涌进犹太贵族范妮-冯-阿恩斯坦举办的盛大沙龙。威灵顿公爵、塔列朗亲王、普鲁士首相,还有施莱格尔等政商文化领域的巨擘,皆不约而同地随着由多瑙河船夫引入首都的,奥地利的山地求爱音乐翩翩起舞。
当时的维也纳人,为这种音乐催生的舞蹈起了个名字,叫做华尔兹。
这场史上最成功的华尔兹舞会,标志着犹太人正式走上了欧洲的主流舞台。1848年,维也纳进行了犹太解放改革,约200个富裕的犹太家庭获得了自由置业和迁徙的权限。加利西亚、捷克斯洛伐克和南斯拉夫的犹太人开始向帝国首都进发,以追寻更无拘无束的生活。
拆掉城墙,拿起工业化大锤的哈布斯堡王朝,开始频频向这些犹太巨贾示好,请他们为铁路和工厂建设提供资金,作为回报,王朝会赠予他们象征荣耀和地位的贵族头衔。罗斯柴尔德家族、古特曼家族和谢伊家族,积极融入这个国家,成为维也纳的“第二阶层”,即传统天主教贵族之外的新晋贵族和实业家。
1860年至1900年,维也纳的犹太人口从6000人暴增至147000人,其中包括弗洛伊德和马勒这样的伟大人物。他们挤满了首都的歌剧院、戏剧院和高等学校。犹太人口只占维也纳总人口的10%,但在高等学校里这一数据却是30%。犹太人积极学习新近开设的科学与医学专业,也开始有意识地培养艺术家、政治家与其他知识分子。
正如记者斯特凡-茨维格所说的那样,到了十九世纪与二十世纪的交点时刻,“无论谁希望在维也纳有所作为,都必须依赖犹太资产阶级”。
犹太精英,成为了中欧的“知识水泥”、“财富水泥”和“社会水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