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禀实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节。
国家、民族、大义,太过于遥远,太过于虚妄。
幸福的人生多是千篇一律,不幸的人生却各有悲苦。
相同的遭遇,不同的苦难最能够打动人心,使得其感同身受,使得其同仇敌忾。
这些新兵多是三水和真宁、还有宁州周围被裹挟入贼的乡民。
他们基本都是农户、工人,在封建社会之中处于社会之中的最低层,一直以来都是被剥削压迫的对象。
正常的年份只能勉强度日,遇到荒年灾年。
没了粮吃,就得找地主借,春借一斗,秋还一斗三升。
还不上欠款,只能继续欠着,说白了就是高利贷。
很多人被逼着无路可走,只能卖儿卖女,乞讨他乡。
在平日间,他们很多人便已经是受尽了欺凌。
而当那些流寇到来之后,强行将他们裹挟入营。
他们被编为饥兵,临战当先,作为炮灰,朝不保夕。
营地之中,灯火逐渐燃起。
夜晚的黑暗使人畏惧,同时也使人变得更为情绪化。
陈望站在瞭望台上,俯瞰着营地之中。
两千七百人,一共六司的战兵,皆是处于各自的驻地之中。
陈望一共派了六个人去宣讲,下到了每司之中。
现在他身边能用的人并不多。
但是做这件事六个人已经足够了。
他们所需要做的只是引导,引导着底下的军兵说出他们各自的曾经遭受的苦难。
绝大多数的普通农户或多或少都受过地主恶霸欺凌和侮辱,被卷入了流寇的浪潮之中,战乱使得他们失去了一切。
起初,营地之中只有寥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而后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瞭望台上,陈望看得分明,营地之中的很多新兵情绪已经是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
原本传来的喧哗声之中,混杂着哭声一同传来。
陈望并没有慌张,但是他身旁的一众亲卫全都神情紧张无比,皆是擎刀在手。
在他们看来,这是营啸的前兆。
陈望只是抬了抬手,止住了周围一众亲卫的举动,这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
这并非是营啸的前兆,陈望很清楚。
而且就算真是营啸,也不会出什么大的骚动。
这里的军营之中就是连一块大一些的石头都找不到,这些新兵接触不到任何的兵刃。
而与此同时营地之中的哭声也正越来越大,已经是掩盖了其他的所有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