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阁下到二楼的木楼梯非常窄,并且很陡,就算白天上下也要小心翼翼。
早起倒马桶,外面的天还黑着,只有一个老虎窗的三层阁,更是漆黑一片。
三姐下楼的时候,右手拎着马桶,左手还要拿着一个手电照亮,为了不把家里人都吵醒,走得很慢,下脚很轻。
但就算如此,单薄的木楼梯还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清晨,非常的刺耳。
三姐的动作快,每天早上几乎都是第一个下楼。紧接着,其他四户人家,家里的女主人也都麻利的起床,各自拎着家里的马桶下楼倒夜香。
时间不长,竹豁先搅动毛蚶壳的“贝壳舞”混响声,就汇聚成了一首魔都清晨独有的刷马桶交响乐。
早起倒夜香的每一个家庭主妇都是奏乐的高手,马桶刷的又快又干净。
交响乐之后是打击乐。
弄堂口垃圾车铁铲与水门汀撞击出清脆的“打击乐”,声音时有时无,但穿透力十足,把人们从睡梦中强迫叫醒。
岳文轩早已经没有一丝睡意,干脆穿衣服起床。
此时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魔都的最低气温虽然远没有北方那么冷,但空气潮湿,阴冷阴冷的,冬天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穿上厚厚的衣服,岳文轩弯着腰来到老虎窗前。
老虎窗开在三层阁的南面,是整个三层阁唯一的一扇窗户。
站在窗前看街景,本来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但老虎窗位于屋顶的南侧,太低矮了,站在窗前,只能弯着腰向外看,根本就站不直。
晨曦微明,早起的家庭主妇们已经升好了煤球炉子,在薄雾中,缕缕炊烟直冲天空。
在上一世,岳文轩曾经多次来过魔都,魔都留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大都市的繁华与喧嚣。
而此时映入眼帘的却是魔都的烟火气,有烟火气的魔都,似乎更加的真实,更加的接地气。
提上铜吊(烧水壶,刚刚下了三楼,就碰到了刷好马桶回家的三姐。
三姐站住脚,说道:“阿弟,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是不是唔今天动作大,吵醒农了?
伐用农起来打水,一会儿还是唔去吧。”
岳文轩道:“三阿姐,唔昨晚睡得早,自然就起得早,顺便出去转一遭,把水打回来,今天就不用农去了。”
“那农小心点儿,提稳了,别烫了脚。”三姐不放心的叮嘱道。
“放心吧,唔都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了,提一壶水,哪能烫了脚。”
说完话,岳文轩就脚步迅速的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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