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仔细咀嚼这话的用意。
摇头笑笑:“吾等还好,就是那群世家出身的同僚少不了多想,自己吓唬自己。”
康国境内的世家群体真是被折腾怕了。
一有风吹草动就担心主上敲打他们。这次又来,晚上睡觉两只眼睛都要轮流站岗。
但要说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宁燕。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耳朵产生幻听。
“这消息是真的?”从来古井无波的眸子产生剧烈动荡,涟漪点点,宁燕更是在情绪激荡之下失语半晌,良久才找回声音,听到自己用干涩的嗓音跟人确认,“当真?”
“自然是真,刚得到的消息。”说话的青年做了一副文吏装扮,年纪二十六七,长了一张相当出彩精致的脸蛋,却因为他的潦草对待显得暗黄粗糙,硬生生丑好几个度。
宁燕胸口剧烈起伏。
待她回过神,脸颊一片冰凉。
抬手擦拭,指腹触及湿润,竟是眼泪。
青年:“您这是又想起宴先生了?”
在他记忆中,宁侍中从未如此。
即便是当年走投无路,路上又听到宴先生惨死消息,她也不曾有这么大情绪起伏。
宁燕强忍着失控的泪腺,压抑热泪盈眶的冲动,吐出一口浊气,哑声哽咽道:“我只是替兴宁感到开心,这世上有人如此懂他,知他,怜他……我真是,是喜不自胜。”
对于宴安的身后名,她没什么奢望。
宴安走上那条路,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名声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是非功过且由后人说,自己问心无愧就行。宁燕也是如此,知己一二足以,不求天下人知其心酸苦衷。未曾想,主上一直将此事记在心中。
越是如此,越叫她心痛。
眼泪汹涌却不知为何而落。
青年可惜道:“若是宴先生能知道就好了……若当年再早一些,或许都会不同。”
这位沈国主各方面都碾压姓郑的。
倘若国主是她,宴先生能在她身侧辅佐,君臣齐心协力,同行救世之路,不知他会有多开心。他不会英年早逝,宁侍中不会失去挚爱,宴女君也不会小小年纪没了父亲。
一家三口幸福美满,能叫天下人羡慕。
宁燕道:“他会听到的。”
以兴宁的性格,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但会有遗憾。这份遗憾,她将会亲手弥补。
青年见宁燕兴致不高,岔开了话题。
“您说,三文里面会不会有您啊?”
首册名额留给文士的只有三个。他原先以为会是褚尚书、祈中书和宁侍中,如今内定了宴先生,名额就只剩两个。宁侍中要是上榜了,便是夫妻同册,未免荣宠过盛,也容易遭到同僚记恨。从这个角度权衡利弊,宁侍中上榜可能性很小,只能上第二册了。
宁燕沉默不语。
直到帐外传来顾池拜访的消息。
青年眼睛骤然亮起,压抑兴奋情绪:“应该是来了解宴先生生平的,下官告辞。”
离开的时候跟顾池碰了一面。
他深施一礼。
顾池对青年有些印象。
御史台监察百官,被监察的对象自然也少不了宁燕和她的人际关系。宁燕私下接触最多的人,便是这名青年文吏和她女儿。御史中丞田错偶然见过青年,一张脸拉老长。
一部分见过青年文吏的辛国旧臣也表情古怪,无他,盖因青年文吏相貌跟当年的暴主郑乔有八九分相似。熟人相见,不是腿软就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青年文吏给宰了。
奈何青年文吏的靠山是宁燕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