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仁勉强调整好情绪。
他哑声道:“让沈郎君见笑了。”
沈棠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还宽慰道:“此事涉及手足兄弟,倘若是我,恐怕也不比谷公理智。此事,谷公打算如何处置?”
“不怕沈郎主笑话,谷某现下也是六神无主,没了章程……”谷仁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的“无能”,他将含着希冀的眼神落向祈善,“祈先生既知此事,可有救治十三的良方?只要十三能好,先生有求,仁必应之。”
谷仁这个承诺相当重了。
只要他还要名声,就不会砸自己招牌。
只是——
祈善哪里有什么办法?
所谓的办法还是公西仇让帮忙传达的。
他道:“禁杀。”
谷仁闻言,苦笑:“禁杀?祈先生有所不知,十三杀人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事儿直接陷入死循环了。
若不杀人见血,少冲的疯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即便将他关起来强撑过去,下一次疯症发作的时间间隔就会缩短,更痛苦、自残程度也会更上一层楼,谷仁能看着?
若杀人见血,疯症发作时对血液的渴望就会缓解很多,发作固然痛苦,但也比万蚁噬骨好一些,而且疯症结束还能清醒一阵子,谷仁收养少冲这么多年,每次他疯症要发作的时候,不是将他放出去杀几个盗匪死囚便是抓些豺狼虎豹让他撕着玩儿……
可沈棠带来的消息将这条路也堵死了。
少冲的疯症并不是怪病而是蛊虫作祟。
杀是死,不杀也是死。
谷仁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内心还是存了几分庆幸:“祈先生,可有法子将蛊虫引出来?只要将它取出来,十三不就能摆脱了?不管是多大代价,只要人能活着就好!”
沈棠问:“多大代价?”
谷仁语气坚定:“对,多大代价!不管是财权名利还是天才地宝,只要是仁出得起的,都行!说来也不怕沈郎君笑话,十三不仅是谷某义弟,更是半子,意义不一样的。”
沈棠:“倘若少冲小将军成为废人呢?”
这个问题问得谷仁猝不及防。
他怔了怔,好一会儿明白过来,一向带着笑意、没什么上位者架子的谷仁罕见得动怒了,只是他还知道用理智克制。涨红了一张脸,又是羞又是恼,他忍着强烈的难堪。
神色不悦:“沈郎主这是什么话?谷某在外风评是不怎么好,总被旁人私下戳着脊梁骨诟病‘克妻’、‘伪善’。扪心自问,是算不上什么好人,也从不敢以善人自居,但也绝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徒,更不可能卖兄弟换取荣华富贵、功名利禄!”
似乎仍觉得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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