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在大堂前台位置对在前台里面的萧坚说:“我说大内高手,交给你一个任务哈!”
“紫萱姐,你说!”萧坚从来都是任劳任怨。
紫萱说:“你不说这句话我也放心。我现在呢,想上山走一走…”
“那我陪你上去!是滑道上去还是天梯?”萧坚没等紫萱说完就将上山的渠道说了出来。
紫萱笑了:“瞧你!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上山,我从西边走上去,你呢,告诉监控中心,我从这条道上去,要监控中心给我引导,一直到山顶。”
萧坚说:“那还不好办?我给你一台对讲机就行啦!手机加对讲机,双保险。怎么,真不用我陪你上去?凡哥说过的,你不能一个人上山顶啊!”
紫萱看着他:“哎,我说林凡说的他做过的那个梦,你们真的相信啊?那个梦不是说我在土匪窝那边什么的是吧?哎,为了避免你们的担心,我最多不去土匪窝咯!何况土匪窝也有人住了是吧?”
萧坚点点头:“嗯,只有一位住客。刚办理好手续。嗯,有点奇怪了,龙凤哥怎么这样安排呢?这样安排有点浪费了啊!一个人。我们这里还有一家四口才一间客房的,哎,龙凤哥也真是的。不过可能他有自己的想法吧!毕竟是试业阶段,这是个中年男人,嗯,应该是最具备消费力的客人,所以就先让他一个人试试?”
紫萱听了,没出声。
她拿了对讲机就从大堂西边侧门往上边而去,穿过蚝壳屋营地和大榕树餐厅后,一路拾阶而上。这一路上的阶梯以及各种提示牌还有户外音箱的音乐,样样齐备。但是走上来走下去的游客就并不是那么的多了,从山下爬上来,紫萱只遇到了几个游客,宛如深山无人烟的感觉。
“现在的人啊!都是贪图方便的,连出来野外也希望最好就是不用走动的。”紫萱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一句后,就发现在山边上到山顶转角的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那儿站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那个位置,一般人发现不
了,给茂盛的植物挡住了,而且还比上山的小路低了约莫一米的样子,从小路那儿钻过茂盛的植物下去,小路上面即便是有大部队经过也难以发现有人站在那儿。而哪个相对突出的位置,对下山崖的就是大榕树餐厅面对的悬崖峭壁,这一堵悬崖峭壁,在大榕树的树顶高位置,又偏偏突出了约莫三米的半山悬崖平台,犹如迷你版的布道,不过从地面要上去这个迷你布道台的话,除非是伊万,否则只能用将1米以上的长梯才可以了。
紫萱脑海里立马出现了《蝴蝶梦》里的情节:在法国南部海滨的一座悬崖上,一个精神恍惚的男人悬崖边上站着,脚步一寸一寸的向前移动,眼神坚定却又空洞的看着脚下的悬崖。这情节,和紫萱最爱听的《蝴蝶梦》里的主题曲《sealedithakiss》(以吻封缄的场景一模一样。
她冷静的透过茂盛的植物看着这个男人,确定对方没看到自己后,静静的蹲了下来,打开手机,发了微信给萧坚:“有个男人在西边地坑对出的悬崖边上那块石头上,不是想跳崖吧?赶紧组织人过来!不要喧闹。”
萧坚秒回:“收到!但是具体位置请指出。在手机里打开我们的系统,点击网格分布的具体位置。”
紫萱马上打开项目系统,快速搜寻后,点击了那个男人在网格里的具体位置。
她想了想,在脑海里组织了一番劝解语言。对于类似的场景,在她的记者采访生涯经历得不少,结局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虽然自己不是谈判专家,毕竟是听得多了,大抵也知道该说什么,不该用什么语气语言。何况王莎莎的跳崖余波未平,现在又来一次,这让紫萱的心里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打消对方的决断之心。
想到这里,她便站了起来,然后一路小快步走到小路边上最接近这个男人的位置,然后故作惊讶的朝他喊了一句:“呀!你那里是不是可以看到很漂亮的风景呀?”语气很是温柔
单纯的腔调。
那个男人一见紫萱这么接近他,马上狂喊:“你别过来!”
紫萱意识到这次是来真的了,便马上接话:“哦,好的。你、你不要动啊!危险!好高的!下面都是石头。”
那个男人听紫萱这么一说,便探了探头看下去。他这一看,把紫萱给吓得不轻:“哎哎哎,有话好好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那个男人摇摇头:“过不去了!过不去了!”然后也没理会紫萱,直接将手机就扔了下去。
手机像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一条抛物线直下,三四秒钟后,啪的一下,摔在了迷你布道台上,顿时四分五裂的又再往下各自坠下。
紫萱连忙示意:“别啊!有话好好说。生活总有让你留恋的不是?你的家人值得让你留恋和陪伴吗?”
一听说到家人,男子便停下了刚才那副暴怒和狂躁的样子,回复到喃喃自语的状态,整个人往外挪动两步,坐在了悬崖边上,两条腿悬在空中,两手支撑在大腿两旁,整个人
是向前倾斜着的,如果来一阵强风,他就给刮下去了。
紫萱见到他听到家人的关键词便停下了,便知晓家人就是他的心头肉。正准备劝说的时候,对讲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紫萱,我们正从天梯赶上来,千万要稳住!”
男子一听,回过头来:“你到底是谁?怎么?你报警了?啊!你报警了?我要跳了啊!”
紫萱连连摆手:“我没报警!我没报警!是我的同事喊我!我是这度假村的工作人员,我能帮到你什么,你说吧!还是那一句,想想你最爱的人。犯了错误不代表要一死了之啊!救赎自己不行吗?”她继而对对讲机说小声的说,“你们上来的时候不要这么大声,不要惊动自他游客。当若无其事的上来。”
男子泪流满面:“我对不起我老婆和女儿。我回不了头了!”
紫萱问:“你杀人了还是伤人了?”紫萱的意思很明显,杀人或者伤人的,她就不这么近劝慰了。很理智的做法。
紫萱这么一问,男子又缓和了一下。至少从眼神来看,紫萱便知道,至少他不是杀人或者伤人的主儿了,如果真的是,在现在天眼密布的环境里,怎么可能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呢?何况,真的是杀人或者伤人的,那么想着自己都跑不了的,怎么都拉上陪葬的,随机拉或者有目的的拉都有可能。现在这样看来,既然不是杀人或者伤人,那么就剩下三种可能了:一是有不治之症;二是感情纠纷;三是贪污腐败。
紫萱轻声问:“这个世界是昌明的,所有事情在阳光下都会好起来,你不相信吗?”一话三说,医学昌明、阳光下没有扭捏和遮掩,紫萱这句话把三种可能都概括了进来。可话是这样说,心里却是那个急啊,萧坚啊萧坚,你的队伍呢?你的队伍怎么还没拉上来?
心里想着的时候,紫萱隐约感到东面的小路上有一股气正在赶来,那应该是萧坚带着人马来了,只是在悄悄的行进,不想惊动这男子。
于是,紫萱心里更有底了:“你说呢?”
那男子摇头否认,语调低落:“没得回头了。”
紫萱说:“怎么会没有回头呢?人总是靠自己努力的,但有些时候,还是要靠自己的。”
也许是紫萱的这句话有点刺激到他了。“我就是这样想和这样做的,结果就这样了!老婆还不是埋怨。但是当初又是她这么鼓动我的。”那男子激动起来,“现在眼见事情不妙了,又说不要牵涉到她和孩子!你是不是报警了?怎么,有人来了?警察不要来啊!我看见警察我就跳下去!”他指指东面。
确实,萧坚他们十余个人,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行踪了。
紫萱说:“那是我们度假村的员工。你不要紧张!”她用对讲机对萧坚小声的说,“你们慢慢的过来吧!”既然不是杀人犯,那么一切都有商议。
“我好难受啊!”男子哭诉,“想做什么都不顺利。我自己都知
道自己,心头又大,能力又低,还不知足。我真的是活该啊!”说完他站了起来,朝悬崖下看了看,表情还有犹豫,但脚步却又往前移了两步。
他这举动让现场更加紧张了起来。
“别别别,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千万不要这样做!”紫萱的语气居然不紧张了,很淡定从容。紧张的倒是萧坚和他带上来的那帮保安和员工。
“你能过来吗?”男子回头看看紫萱,“你能过来吗?”他再问。
“紫萱,不要过去!”萧坚情急之下,萧坚朝她喊了出来。在萧坚看来,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站在悬崖边上,却又要求另一个人过去,很明显的就是拉着陪葬。
紫萱像是吃了豹子胆似的,朝萧坚挥挥手:“没事!我过去。”然后淡定的走了过去,拨开茂盛的植物,轻轻的跳到了那块突出的石头上。这块突出的石头小平台,约莫三平方,脚下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严格来说,这算是度假村范围里的一个明显的看上去不明显的bug。
紫萱伸出手:“你可不可以扶我一下?然后坐下?我们一起坐着吧!”
男子无动于衷,从萧坚这个角度来看,男子的表情甚至有种得逞的满足感。
紫萱指指小平台:“坐着吧!你是男人,表现一下风度可以吗?”紫萱径自自己坐下了,就像刚才男子的坐法,两条腿悬空着。
男子停顿了一下,乖乖的按照紫萱的要求,也坐了下来。
紫萱的手机闪了一下,是萧坚发过来的:“我报警?”
男子眼尖:“报警?”
紫萱马上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不。”她回发给萧坚,“不。”
然后问他:“就那么想不开要跳下去?你的家人怎么说都是你的家人。我猜,你的孩子留几岁吧!如花儿般美好的年龄,万一你就这样跳下去,她成长的缺憾,你怎么弥补?你以为真的是影视剧里那样,你还能在天上看着她成长?”
男子低下头去
。这个时候,是他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可是紫萱一个人力量不足以拉拽他上到小路上。何况,一个一心寻死的人,你这次拉了他上去,难保转头他又重复一次。这个时候,攻心为上,只有让他死了必死的心,智取为上,强取是下下策。
紫萱继续说:“不治之症?情感纠纷?还是钱财问题?我看你像是个体制内的人。”
男子听紫萱这么一说,缓缓地抬起头来:“我亏空了公款。”
紫萱对这样的人应该是见多了,记者生涯,也许是别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很多人生多面。
紫萱说:“不至于死罪,前途是没了。但是,你的生活要继续,如果你就这么一跳了之,那我还真的看不起你。”
“你就不怕我拉着你跳下去?”男子看着紫萱。
“怕我就不下来了!还有,你说这话,不觉得羞愧?自己所作所为不敢担待,还来要挟我?我真的看不起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这世界上看不起你的人多着呢!你顾得过来吗?顾不过来是吧?那好!你只要谁看
得起你?我想,是你的孩子吧?亏空了公款,你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只有你愿意负责,你的孩子才会看得起你!不然在孩子的印象里你永远就是一个懦夫!一个不敢承担责任懦夫!”紫萱有点激动,“你要拿这个终身懦夫成就奖,你就跳!”
萧坚给林凡发了微信视频,可是林凡没有接。“搞啥呢?居然不接电话!”他嘀咕着,“好吧!靠紫萱了!”
男子问:“我还有前途吗?”
紫萱纠正他:“你没有前途了,但你还有未来。在你去未来的路上,还有你的家人要陪你。人怎的一生怎么完美无缺?要想要完美无缺,不能缺少家人。你若是一个人自己去了,也不可能成为天上的星星看着你孩子长大。天上的星星都是美好的,你若这么自私,上天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成为一颗星星的。”
男子听了,整个人呆滞了好一会儿:“我什么都没了。”人到了某个死胡同的阶段,明明是可以往回走的,却犟得厉害,或者说是给蒙蔽了双眼,外人如何劝解都不一定有效,只会一味的强调自己的命运怎么会到了现在的地步。
紫萱问他:“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孩子呢?你的爱人呢?你的父母呢?还什么都没有了?那你想像你的手机摔下去这样四分五裂?我们度假村无所谓啊!可能因为你的跳下去就经营受阻那么十天八天的,然后大家都忘记啦!然后我们继续经营。你呢?消失无影,哦,也不是无影,而是永远没有任何意识的住在一个暗黑小盒子里。虽然说所有人最终的归宿也不过如此,但是分成主动和被动,与命运抗争和投降,意义不同。你昨天走错了路,并不代表你今天要错上加错是吧?你刚才没看到你的手机四分五裂是吧?智能机和人体没哟可比性,我让你看看和人体比例差不多的对讲机摔下去的样子如何?”说完就将手中的对讲机轻轻往前一抛,对讲机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如同跳水运动员优雅一跳,直接就在空中划出了弧形,两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台对讲机,眼见它在迷你布道台面上啪的一声,顿时分崩析离,但是主机部分没有被分离,只是裂得厉害。
紫萱指指崖下的对讲机:“你看看,如果跳下去的是你,和这台对讲机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就是你的血肉会飞得到处都是!我刚才说了,我们不介意!一场大雨就将你冲得干干净净了!想想家人吧!如果和爱人有什么谈不来的,但总不至于祸及孩子吧?我们这个年龄,将来的重心怎么会是放在另一半呢?重心的重心是孩子,其次才是另一半!我的同事,前些时间才经历了老婆难产走了,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们现在都难过着。你,要想让你身边的人难过?”
男子看看紫萱:“你、你这么年轻,也有孩子了?”
紫萱笑笑:“你说呢?”她看
着对方,“做错了事,是要接受惩罚的,但这惩罚不应该是自行了断,毕竟你还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一个负责任的爱人、一个负责任的儿子。你还要在可见的将来肩负起这些责任来。”
男子看上去有点动摇:“我…”
紫萱没乘胜追击而是侧面出击:“你就怎么看上我们度假村呢?这么美景你就舍得舍弃?”
男子说:“我对度假村是有印象的。网上种草的都在说你们如何的如何的。而且度假村这个名字,对我也是一种提醒。勒马度假村。悬崖勒马的意思是吧?”
紫萱笑笑:“那是创始人的想法,不是为你而设的。对了,既然你是那啥,登记方面?”紫萱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个bug,登记上的bug。
男子说:“我没用自己的名字。我来到你们度假村门口,找到准备进度假村的人,加价拿到确认码。在大堂前台收了我现金,我就直接上来了,我住土匪窝。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谢谢你的劝解,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
说完之后,男子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拉着紫萱的手臂,将猝不及防的紫萱也给拽了起来。
萧坚在小路上看到这一幕,惊呼:“别!别那样!”
反而紫萱回头朝萧坚示意:“没事。不必惊慌。”
男子说:“你说得对,即便我变不成孩子眼中的一颗星,但是我还是父亲、丈夫和儿子。对不起他们了!我要救赎。”
紫萱轻轻的挣开了他的手:“需要手机吗?”说着就打开了手机,递了过去。
男子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许久才有人接:“喂,我们不需要理财投资!别再打来了!拉黑你!”
“老婆,是我啊!谢汶杰。”男子的语气卑微无比。
电话那头换了语气:“老公吗,你去哪里了?一晚上不回来!我知道我语气重了,你回来呀!乐乐哭了一晚上说要找爸爸!”
男子忍住没哭出声,但是两行眼泪却奔腾而出:“乐乐呢?”
电话里传来一把稚嫩的孩子声音
:“爸爸,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和妈妈吵架后就不见了?你不是像我们班里子轩的爸爸妈妈那样离婚吧?我不要你们分开!我会好好的学习,不惹你和妈妈生气了。你回来吧!你现在回来吧!”
男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乐乐!乐乐!爸爸和妈妈没有离婚。没有离婚!”
孩子那稚嫩的声音也是带着哭腔:“那你就回来呀!子轩说他妈爸爸妈妈也是说没离婚,但是他爸爸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了。”
男子抽泣着说:“爸爸因为工作的原因,给单位派到外国去工作了!昨天赶飞机走得急,所以没和乐乐说。对不起啊!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你问问妈妈是不是这样?你要乖啊!好不?”等孩子抽泣着答应了之后,他让孩子把电话递回给老婆,“老婆,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电话那头也是哭泣着:“老公,你回来吧!该是怎样就怎样吧!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不是?我们还要看着孩子长大不是?我们
还要一起慢慢变老不是?”
男子停止抽泣:“我决定自首。家里的一切,请你多多担待了!”
紫萱听到这里,便先行爬上了小路边上等着。
没一会儿,男子转身过来,将电话递回给紫萱:“谢谢你!我已经打了电话自首了。警察一会儿就来。我说我在酒店大堂等。”
紫萱伸出手来将他拉上了小路路面,然后对萧坚说:“准备一下天梯。”
男子摇摇头:“我想回土匪窝收拾一下,然后坐滑道下去,可以吗?”
“可以。”紫萱接着对萧坚说,“萧坚,麻烦你们几个人陪他回土匪窝收拾一下行李,然后再陪他乘坐滑道到大堂会议室吧!”
萧坚点点头后,一行数人陪着谢汶杰就往土匪窝而去了。等他们一转身,紫萱发了一条微信给萧坚:“一前一后陪着他,收拾行李也是,滑道也是。”
没一会儿,萧坚回了一个字:“好。”
紫萱忙完,才发现自己似乎腿肚子在发抖,整个人站立不稳,一下子又坐到了地面上。
“出啥问题?”我问晓蓉。这个时候的心情,居然和我最初出镜紫萱主持的《尘世美不美》时候的心情一模一样,心情有点兴奋,有点雀跃,又有点忐忑不安。和那个时候相比,可能现在的心情可以请龚琳娜在一旁清唱《忐忑》般复杂,说期待嘛,又不期待这种不好的期待;说不期待嘛,既然这种不好的状态倘若迟早要来的话,那就快点来,免得伤口发炎更长手尾了。
晓蓉正准备说,我却感觉到了一种无名的冷从脖子后面袭来,似乎我一个人力不能逮,于是马上打断了正准备开口的晓蓉:“还得等等吧!等紫萱过来再说。这事还是问问紫萱。多一个人多个角度。”
我再度给电话紫萱,还是没人接。
“奇了怪了,这家伙不是真的跑去土匪窝了吧?”反正我心里认定了某件事情,若果一直没发生,我就觉得一定会在自己不留意的当口发生,给自己重重的一击。这才是我最怕的状态,---自我强迫症,带淡淡焦虑口味的,独一无二。
晓蓉说:“那好。就等等呗!哎,林凡,你现在是不是有种完成心愿的感觉?”
我看着她:“哎,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似的,完成心愿?远远未完成呢!人哪,心可大,心可小的。我呢,和你在吴老板公司一起工作的时候,我的心就不大,就希望每天平安的翻过,每个月的指标完成或者超额完成,然后发工资准时,回到家里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那种状态,虽然事实上也是这样,也不缺什么房子车子什么的,父母健康。可就是好像差了些什么似的。”
晓蓉说:“若是第一次接触你的人啊,你这样说,人家会觉得你在炫耀呢!我们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你所说的,我部分同意。我呢,也和你差不离,但是因为我本身就是财务出身,这个职业我也很喜欢,但是这个职业是充满了彭拜激情外向型的,当老板的会怎么想呢?老板当然害怕有这样的财务咯!所以,很多想法就只能埋在心里了,直到你对我说出你的想法后,我觉得,
看書喇
你所想的,也是我所想的。然后,就这么巧,我想留在吴老板那儿也不是这么容易了,那就刚好了,瞌睡的我碰上你这个枕头,我怎么会放过你呢?”
“为了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来了。”我喊出了那句著名的话。
“哎,就是这样啊!何况,你说的理想,最后还可以兑换成这个呢!”她做了个数钱的动作,眉宇间满是满足感,“太美妙了!两者兼得。”
我问她:“真的?”
她收回笑容:“不是真的。”
“嗯?”
她说:“以后会是真的吧!但是前提是解决现在的问题。我刚才说的。”
正说到这一口呢,紫萱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吓死我了!”
我说:“什么事呢?我打你电话又不接!”
紫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刚才没接你电话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和笑容不约而同的发问。
……
紫萱镇定下来,以一个记者的口吻对着我和晓蓉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这样啊?那警察不是就要到了吗?”我问,“那我得赶紧跑路,不然程小葵要来抓我了。”
晓蓉用手肘碰了碰我:“乱说话!”
紫萱点点头:“哎,一个家庭的的不幸,就是从某一个成员的一个任意妄为的想法开始的。这就是渡劫啊!是一道不可能渡过去的劫。你们说,是不是有种人做什么事都好像是上天要和他作对似的?就是那种啊,哎,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认识有命的,也许这几年你会很顺,无论是真顺还是伪顺,然后就开始那个啥呢?就觉得无形当中有根长矛在戳他后背一样。就是那种感受吧!”
这话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我问她:“你是在说我吗?”
紫萱斜了我一眼:“我在说刚才那个男的,谢汶杰!谁说你了?您老就对号入座来了?哈,您就来对号入座了?”
我朝晓蓉努努嘴:“喏,刚才我才和晓蓉在说这事呢!说财务上的问题,所以马上请您老人家过来开会,不像想您老人家居然上山当谈判专家去了,还治病救人了呢!”
紫萱说:“那好!我们就
说说!不是现在。等警察来了之后啊!”
老朱在外面敲了敲门:“紫萱,有几个警察过来说找你呢!这人来人往的,来几个警察,你说我们这生意怎么做下去?”
晓蓉说:“做不做得下去,就是要警察来才知道啊!待会儿警察走了,老朱你也来开会吧!就你一个。”
老朱问:“那我现在请警察金来这儿?”他指指会议室。
紫萱点点头:“赶紧的!不然太多客人看到我们酒店来警察,确实不太好看。”
老朱便出去了,没一会儿,三位警察进来了。
我一看:“哟!小葵同志
,又见面了!我可事先声明,要带走的,可不是我哟!”
程小葵笑了:“林总真会开玩笑。”他转过去问紫萱:“人呢?”
紫萱说:“就来。他用我的手机打给你们自首的。这点麻烦你要确认一下,他是自首的。我和我的同事可以作证。”
程小葵点点头:“这点可以。我也没想到呀!林总您的度假村怎么也有张学友演唱会的功能呢?”
我说:“小葵你这样说,是批评式的表扬呢?还是表扬式的批评呢?我一听紫萱这么说,我的头就大了啊!要悬崖勒马的人,跑我这儿来要生要死的啊!应该跑你那儿去才对嘛!我这儿没有惩前毖后的功能。”
说着呢,萧坚带着谢汶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紫萱说:“进来吧!”
程小葵看着谢汶杰:“是你打电话自首的是吧?”
“是的。我叫谢汶杰。贪污了单位的公款。我刚才在山上用这位女士的电话打了11自首。”谢汶杰低声说。看書喇
程小葵用一套标准的流程确认了谢汶杰的身份和自首的内容后,准备带走他。
临走之前,谢汶杰祈求程小葵:“警察,能让我和这位女士说两句吗?”
我看看程小葵:“不会让你难做吧?”
程小葵想了一下:“尽快吧!”
谢汶杰对紫萱说:“谢谢您,让我从悬崖边上回了头。您能不能替我将这礼物送给我孩子?快递也行。地址我刚才写在上面了。我老婆的电话在您手机上。”
程小葵看着那礼物盒,指了指:“打开看看。”
谢汶杰犹豫了一下:“就是给孩子的生日礼物。”
程小葵面无表情:“你不给打开,就当是证物了。”
谢汶杰只好拆开了礼物的外包装,打开盒子,盒子是一个漂亮的八音盒。
“再打开。”程小葵说。
谢汶杰又再打开八音盒。充满了童话味道的音乐在小小的会议室里响起,大家都沉默不语了。我在脑补他的孩子收到这件礼物时候的欣喜与困惑,欣喜的是这样的礼物是每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困惑的是送礼物的爸爸怎么不出现。
“好,这件礼物你可以送给你的孩子。”程小葵说,“然后,我们走吧!紫萱,林总,谢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啊!”
谢汶杰再次回头:“请务必将这礼物送给我孩子!她下星期三生日。谢谢!”在得到紫萱的肯定后,他千恩万谢的样子,让我们都很不是滋味,这不是滋味的滋味,关于孩子,关于家庭。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我看看紫萱和晓蓉:“既然是工作上的事儿,还是要叫上相关的管理者,哦,叫上萧坚,还有小飞和龙凤哥吧!再等等,他们来了再讨论,集思广益。”
我发了微信给小飞和龙凤哥。
龙凤哥秒回:“我在树屋,2分钟到。”
小飞直接回了微信电话给我:“怎么又开会?”
我说:“解决问题,没你不行。快点来。”
小飞:“我在房车营地这儿,走过来5分钟。”
我对紫萱和晓蓉说:“5分钟后。”然后我走出会议室朝老朱喊了一声:“老朱,你和萧坚现在过来。”
几分钟后,我、紫萱、晓蓉、龙凤。萧坚和老朱又再度坐在了这间会议室里,这是今天第三度坐在这里开会,这儿真的成了我们度假村的zy。其实我从来都是我认为,如果坐着开会就能真正的解决问题的话,现在就不用坐着开会了,这是不是很闭环?
晓蓉见大家到齐了,便说:“现在这个会议我来主持。”大家都面面相觑,怎么一直低调的晓蓉,今个儿变成了高调的主角儿
?
晓蓉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也拐弯抹角,直接就说出了主题:“通过财务核算,我发现,试业的前两天,少收了7多元收入,现金有4多元,其余部分微信居然转到了个人账上。这次离了个大谱,说出去真的给人笑掉大牙,这么低级的漏洞也能出现!在座的各位包括我,都有责任。但是我这么说,不是说要追索谁负主要责任,而是要去掉这个bug。说实话,我是有疑问的,但是我从账面上又查不出来,多亏了若男的数据参考系统,不然?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了。”
她这话一说,大家都震惊了。个个都看着我。
我左右看看:“都别看着我啊!又不是我拿走的。既然晓蓉这么说,当然就看着她啊!她能抛出问题,应该就会按图索骥,不然这会白开了。晓蓉,你继续啊!一口气接连把所有的说完的那种。你经验不足是不是?”
晓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还真的说对了,没试过主持这样的会议。好吧!我一口气说完。”她在投影上将所有的证据一一晒了出来。,并且一字一句的解释着哪些钱本应进到哪个账户。
紫萱的脸色严峻起来:“这才是试业,就有人穿柜筒底了,如果不是晓蓉责任心强的话,就给瞒天过海了。钱不是小事,行为更是大事。林凡,报警不?”
我想了一下:“得会儿程小葵又来的话,真的很糗。我可不是为了面子,只是我们现在还不需要到那个地步。到了那个地步,我们项目就真的命运堪忧了。”
老朱和萧坚坐在一旁,面色难看。两人一起管理的这个部门,没想到一开始试业就捅出大篓子三个,王莎莎跳崖、谢汶杰跳崖和前台穿柜筒底。而且这三个大篓子都在同一个24小时内接连发生,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原因来说,都似乎不应该有。我倒没有那种追责的想法,我想的是,怎么我们会出现这样的漏洞?而且是看上去比较低级的漏洞。贻笑大方我还真的不太介意,给人嘲笑
不可怕,面子算什么呢?最最主要的是,如何亡羊补牢。
紫萱看看我,没出声。我也没出声,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紫萱又看看大伙儿,沉默了两秒钟才开口:“老朱,前台这个肖美琴是个怎样的员工?”
老朱强作镇定,咳了两声:“哦,她是矮仔成介绍过来的。不过不是思壁村的村民。是隔壁那条村子的,就是石场后面那条村子的。她的简历还可以,在银海湾两三间酒店都干过,我们核实过的,评价都不错。”
我皱了皱眉:“我们捋顺一下啊,矮仔成介绍的、银海湾干过的、石场那条村的姓肖的。这些元素还真的有点那个。唉,希望是最后一批这样的人同事吧!”
龙凤哥说:“凡哥,按照你的的想法,这和上次来捣乱的那个稍牙赔有关联?同一条村子的,沾亲带故的很正常,就怕是安插进来捣乱的。矮仔成呢,就是个热心人,他不算
计别人,不代表别人不算计他。”
张小飞瓮声瓮气的说:“我就说嘛!这几条村子里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紫萱挥挥手:“龙凤哥你也不要那么的阴谋论。消费你也不要带有色眼镜看人。我们哪,就事论事好了。既然这事情搞清楚了,我们是不是要请当事人过来一下?”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是充满了克制元素。一个本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构想,通过努力,变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还运作了起来,满心欢喜,却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满心失望,那么这个点炮者,当然会成为为众矢之的。
我也克制着,在这个时候,我允许别的搭档们有不同的反应,或暴怒,或狂躁,或鄙夷,或理性,但我不允许我成为不理智的那一个。从某种很小众的角度来说,我反而要感谢这位点炮人,没有她,我们的加护就以表面式的完美继续运作下去,直至不能挽回的暴雷,---这绝对不是我、我们想要见到的局面,如果是,我宁愿当初从吴老板公司出来后就继续当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