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那夜雨方停,台儿村炊烟袅袅,湛蓝如水的天空映衬着云层托起的红日。人们将被淋湿的柴堆放在院中,将就着昨夜烧剩下的炭火,草草地对付了顿饭,而按难不住性子的人,已经踏出了门,往街上胡同,亦或者隔壁人家走去。
王家婆娘历来嘴快,早早转遍了房边各户,将婆子们都拉拢过去,摆上瓜果,烧上糖水,就打起头开始掰扯闲话。
“昨个夜里,可把这日子给忘了,俺家男人吓得把炕都尿了。”众婆娘放肆大笑,那王婆又说了,“刘季的老太爷,就那个半年来要死不死,要活难活的老祖宗,昨夜里给雷带走啦。”
“啊?吓死啦?”
“嘘”王婆打着手势,偷偷摸摸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吓死的,那老东西半年功夫把他孙子孙媳累成啥样,地里没得管,药钱赊了两账本,没准借着昨夜的雷幌子,让人给”王婆拍了拍自己的脖子。
一旁婆娘赶紧捂住王婆的嘴,低声啐骂道:“哎呦!这话你可说不得。”
辰时之后,男人便陆续出门了。
台儿村濒临山脚,山坡都长满了刺林,一年四季都冒头,用火烧烧不尽,锄头挖根更是劳民伤财,所以村子里每户人家的耕地都少得可怜。男人们白日里往往要进山打些野物,或者捞捡些药材,用毛驴托着送到城里,能换不少金银。
这连根的几座大山胜产好货,越往深处走杂物越多,而野物大多有灵性,逢雨雪天气便狡猾非常,十几个大汉也逮不住个尖嘴兔子。而且山里泥壤沾水就软,脚踩进去要陷下一两尺,倒不“吃人”,只是耗人力气,还徒劳无获,所以雨雪之后,男人们定不会进山。
但这一天是例外,七月十一。
台儿村人家茶余饭后,总喜欢阔论起五年前的那场黑夜,那天是七月十日,晴天无云,本该是极好的天气。可日落之后,天空便开始堆积黑云,从那刻起,村里的气氛就压抑到了极致,人们胸口闷气,大力去喘反而头晕脑胀,鸡圈里的老母鸡和小鸡崽儿成片的死。
年长的老人说是犯了太岁的大恶人今晚要重新降世,督促各户人家,尤其是婆媳有孕的家人要多多烧香拜天,免得那恶人投胎到自家门里。
而木桩和他媳妇也听信了老人的话,在家里厨房拜了灶仙,又在炕头帖符驱鬼。木桩媳妇也就这两天的光景儿,也怕自己真生了个恶鬼。
闷不透风的夜晚,果真能杀人,足有半数的人都被那焦金流石般的气氛逼得晕死过去,更别说那山里的生灵,早在子时之前就白白丢了性命。
人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憋死过去,挨过了一个个时辰,不料子时一到,才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