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做了道君,再无人可牵制,朴素之上略添华彩,温柔散漫地当风而飘,这般气度更骇人。
走略近一些,陆呦禁不住低呼一声。
沈溯微根本未曾出剑,不过信步而行。
却有数把如山影般巨大的锋利剑影,在他身后“砰”“砰”“砰”次第由天而下,直捣两边宫邸,令丘峦崩摧,天地震动。如金玉雷霆,随他步伐乍然明灭,将他发丝渡上几线艳明的光。
他却毫不在意,只管往魔域里面漫行,一时间威压如银潮铺天盖地,自远及近,兜头盖脸压人头顶。
修炼到这地步,早能心念化剑,以万物为剑,虚虚实实,捏虚为实。
谢妄真早如紧绷的弓弦,已化了魔态,黑气遮天蔽日,朝他俯冲而去。
光与暗,霎时卷做一团。
顷刻世间震颤,万物同寂。
饶是陆呦修为高深,仍被冲得如断线风筝一般跌到百尺开外,嫁衣都挂破了,头脑被击得跟嗡鸣的撞钟一般,好容易才清醒过来。她心中怕极了,想叫他们不要打了,这魔界损毁成这样,明天她可怎么大婚?
然而她发现自己在这片如同被消了音的寂静中,根本喊不出话来。
陆呦圆润的嘴唇一张一合。
片刻后天上的血色晚霞如流沙般蜷曲地向中心流动,所有的声音才倏忽从天而降,旋转着急速回到了万物口中,她乏力的声音脱口而出:“谢妄真,救我……”
随即,金光缓缓抽离,魔域的光与暗丝缕分开,那烟灰色的身影一晃便不见了。沈溯微竟抽身而去。
——怎么还没见她一面,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眼前只剩下沾着残阳的云气还在缓缓地流动,将魔界的满地残骸笼上一层昏黄血色。
谢妄真背立远处,面朝沈溯微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身上魔气仍未消除,黑云滚滚直冲天际。
魔王余怒未平。
陆呦急忙一瘸一拐地朝谢妄真走过去,未及靠近少年肩膀,便已讶异地感知到了失控的魔气的威压。
这近百年来,陆呦都未曾见过他这般生气,忙道:“妄真,我在这里……”
“敢抢我的东西。”而谢妄真双目已成红色,瞳子看上去无神一片,难说那是刻毒还是绝望,半晌,他牙关颤抖,切齿笑道,“他活不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