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慢的夜风吹拂着银杏树层层枝叶,一整支乐队在安静地为他演奏交响曲。然而在那和谐的旋律之下,他依然能辨出机器的嗡鸣声。难道这还真是棵“世界之树”?
“砰砰,”有人在敲禅院的大门。
******
姚诚睁开眼的时候,敲门声并未消失,但他没理会。他的身上盖着被子,准确地说是睡袋,军舰上那种搁在狭窄上下铺里的睡袋。双目盯着无人睡的上铺,脑海中回忆起片刻前那个荒唐又饱含信息量的梦境。
小红?早就没有小红鸟了啊。他下凡渡劫后没几年,师父燃灯已将小红送入六道,而她曾在十八岁芳龄之际以一个肥秃男的形象出现在他身旁,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性取向。那之后他二人便再没长久分开过。然而身为佛陀的他极少做梦,偶尔做的那几个又都应验了,难道有朝一日小羽又会变回鸟儿?不要了吧!他再眷恋小红,也还是认为现如今的女孩更加可爱。
敲门声停止,脚步声远去。姚诚继续思索着那个梦,一张年轻得可以用稚嫩来形容的英俊面孔上神情越来越凝重。几分钟后果断地起床,在衬衣外披上件远行运动外衣,走出卧舱,来到隔壁配有饮料和简单食物的休息室。汤尼身穿褐色空军皮夹克,周身裹着一层清冷的烟草味。他座位后的圆形小舷窗外,天色正在转亮。
姚诚在汤尼对面的长椅中坐下,像资深探员一样审讯着对面的资深探员,“这个地下监狱不是你们造的,对不对?是六道中本来就有的。”
汤尼端着咖啡的右手颤了一下,即便受过良好训练的他也难掩惊愕。“这个、你怎么……六道中本有的?”
这次姚诚之所以被塔拉姆族“请”来非想非非想天,是因为五百年前塔拉姆族将阿斯旺族的一个大统领巴塞厉给关进了地下监狱。那个监狱据说谁也没办法攻破,然而就在最近这些日子,阿斯旺族绑架了姚诚师兄陇艮——也就是释迦牟尼——的儿子,逼释迦来营救自己的统领。
“以你们当时的实力,”姚诚接着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造出一个让巴塞厉逃不出来的监狱。所以你们其实是将他关进了六道发动机的机舱。”
汤尼的神色证明姚诚这个猜想大致正确。然而六道发动机岂是什么人能随便入内的?姚诚估计,为了给这个巨型发动机降温,周围应当设有通风口。所以阿斯旺族多半是将巴塞厉搁置到进气口上,让他被强大的吸力给吸了进去。有进无出,别人就算沿着同样的通路进去,也无法将他救出。
“你说的没错,”汤尼点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无关紧要,”姚诚站起身,去一旁的咖啡机给自己打一杯卡布奇诺。他们此刻距离那个“监狱”已经不远了。
“我想不通的是,他们希望我师兄用什么方式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