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他不会忘记,地老天荒也会印在脑海中。
“直到有天晚上,我在鲗鱼码头遇上万载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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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载,千秋万载!不是湾仔,记住了啊?”
现在想来,万载哥的样子其实属于憨厚蠢萌那一类。两道浓眉和小川挺像,然而小川总体说来五官俊美,万载哥则是熊猫眼、厚嘴唇、肉嘟嘟的下巴,配一头蓬松的短发。
万载哥那时也就十五六岁。因为骨架大且终日练拳,身材在同龄人中算魁梧的,比小他四岁还没“长开”的陌岩高两个头,在陌岩的心目中那是大哥、大佬、大偶像。
讲义气!不光是跟他混的小弟,附近几条街的老头老太,小商小贩,青涩学妹单身母亲,谁被欺负了谁遇到麻烦,找上门来哥就会负责到底。
那是个金钱几乎万能的时代,例外是当钱遇上拳头。那晚陌岩在鲗鱼码头第一次遇见万载哥时,他正在教训几个抢渔民伯伯螃蟹筐的烂仔。陌岩眼瞅着高大威猛的熊猫眼挥拳踢脚,将几个手持棍棒匕首的青年逐个儿送进水里,便如漆黑的荒野中升起一颗启明星,为他原本过一天算一天、吃上顿不知下顿在何处的人生照亮了前路。
从那天起,万载哥的身后就多了个穿大几码衣衫的少年。陌岩初来时较瘦,衣服都是万载哥穿小了的,套在他身上如折叠起来的雨伞,一堆布料裹着纤细的骨架。合适的只有头上那顶鸭舌帽,是万载哥在他十二岁生日时买给他的。同一顶帽子,每天的戴法都不一样。
按照当时的规定,十三岁就能参赛了,只是不满十七岁的会被分到单开的少年组。然而没人会认真核实你的身份年龄,万载哥身材魁梧,一年前就开始打成人组了,基本上每周末都有比赛。有时是去正规赛场,还有时就是空地上围一圈绳栏,连观众席都没有,只要给够出场费或奖金就会考虑。
而陌岩作为他的跟班之一,专职负责在中场休息时递水壶和毛巾,这表明他是万载哥最信任的小弟。毛巾倒也罢了,水壶要是落在信不过的人手中,给偷加了兴奋剂或迷药什么的,谁知道?大部分赛事可都是设有赌局的。
“陌老师,”小羽听到这里插嘴道,“你通过看比赛学了不少拳术,对吗?就像上次腾飞武术队来咱们篦理县表演,我偷学宋老师那样。还有,呃,在善渊学校那次……”
“这个,”陌岩想了想,说,“自然是受益不少,然而前提条件是万载哥已传过我基本功和他的心得。你得先成为内行,才有可能看出门道。”
小羽在被窝里直摇头,下巴擦着睡袋的绸面沙沙响,“我喜欢打架,没人教,也能看出门道。”
好的好的,陌岩心说,你是天生天养的女战神,和正常人不同。
接下来的部分就被陌岩省略了。少年时的他没读过几天书,气质不似如今这般儒雅深邃。骨相过于凌厉,泛蓝的眸子应当是清澈的,只是如其他年少出来混社会的伙伴们一般,很少睁大眼睛正视别人。虽是叛逆的做派,眯眼时配上抿嘴一笑,又有种邪柔之美。
所以在他观战的时候,身边总少不了主动围上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