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到一线生机的陌岩只顾心下暗喜,没来得及多想,卯足了劲儿一记后直拳打在对方太阳穴上。怦然倒地声后,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再也站不起来了,不止今晚。就算此刻还有呼吸,毙命也是迟早的事。
观众席这才炸锅了,一阵莫名的恐慌朝陌岩袭来。打盲拳在离场前是不允许擅自摘掉眼罩的,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待他发现躺在面前的是自己世上最亲的人,几天前还同他有说有笑,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先是惊愕,接着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他正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对,他在经历一场噩梦。梦很可怕但他最终会醒来的,那时的他已经回到拳馆或者还关在牢房里,都无所谓,只要那个人还活着……
“等等,”小羽打断他,“陌老师,我觉得不大对啊。”
陌岩将脸转向另一边,不想给她看到脸上的泪水。“哪里不对?”
“嗯,”小羽思索着说,“陌老师,我的语文是你教的。假如有一天你见到我写的字、我造的句,能不能认出我来?”
“当然。”
“那么万载哥即使看不见你,打了一阵后也应该能认出对面的人是他徒弟啊?”
“是的。”
这个道理陌岩当然明白。万载就是在发现他被人做了局、发现对手是自己的爱徒后才决定不再攻击。正因如此,陌岩才格外地心痛。
“既然这样的话,陌老师就不要难过了。我想万载哥死的时候一定很高兴。”
“高兴?”
小羽起身,跑到他的另一侧坐下,问:“陌老师,老天爷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为万载哥而死,你愿意吗?”
“当然,”陌岩渐渐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之后的几十年,他出家,开悟,一步步修成罗汉、菩萨,直到成佛前还时不时做一个差不多的梦。
在昏黄的暮色中,小楼里开始烧饭了,师兄弟们有的在水池前淘米洗菜,有的还在院子里练拳,万载哥站在一排木架前给大家收拾凌乱摆放的拳套。陌岩跑到他身后,挥舞着胳膊大叫:“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存心要打死你……”
任他怎么叫,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但那没关系,万载哥每次都会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望着他。那时陌岩就会长舒一口气——原来他自己才是死掉的那个。他只是个魂儿,所以没法出声啦。别人都看不见他,只有心里装着他的人能捕捉他的影像……
“那就是了啊,”小羽说,“他和你是一样的。要是当时他把你打死了,他也会难过一辈子,对不对?所以他宁愿当高高兴兴去死的那个。”
陌岩点点头。小羽说得有道理,只不过……
“呃,那啥、陌老师,”小羽的声调中突然多了几分诡异和紧张,“如果有一天我被坏人捉走,要你拿命去换,你肯吗?”
“当然,”这个问题也不用思索。
小羽乐了,“真的?可不许反悔啊!哈哈哈,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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