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毅很不甘心。
“玉儿既然死了,我活不了,你也一起上路。”宁梦溪分魂缓缓向范毅靠近。
范毅感到死亡来临,可惜身体动不了,心念电转间,诛心之语脱口而出:“宁前辈等等,我临死前要告诉你一件事,就算白玉儿不死,你也要魂飞魄散,因为你是你爹娘捡来的……”
“你胡说……”宁梦溪分魂身形顿了一顿,语气极其愤怒。
“是真的,我听菡姨亲口所说。”范毅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拖延点时间,没有想到还真有用。
“她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个?”宁梦溪分魂竟然停了下来,念叨间,小时候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从记事起,无论爹娘,还是兄弟姐妹,都对她宠爱有加,渐渐长大后,她是家中样貌最漂亮的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美丽。
不过自小被宠溺惯了,长大后,没有在家人的安排下嫁一户人家,而是四处闯荡江湖。
参加诗会这等小事范毅不会拒绝,还可以顺道离去。
三天眨眼过去,范毅拜别宁梦菡夫妇,早早回到客栈将所有东西收拾好。
租了辆马车在白府外面等着,白及第登上马车后,车夫立即跟上。
七折八拐的走了七八里,来到城中的一条河边,夕阳铺在河面上,映出一片金黄。
河面上来往船只众多,一艘二层楼船比较惹眼。
古典别致,上有风帆作为动力。
白及第下了马车四处张望,范毅立即走了上去。
“毅哥,你真要走吗?”见到范毅背着包袱,白及第不舍的问道。
“男儿志在四方,岂可留恋花花世界。”范毅拍了拍白及第的肩膀道。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才是正途。”白及第反驳道。
两人说话间,又一辆马车留在附近。
走下来一名绛红纱衣少女,一名丫鬟。
“白师弟来得早啊,这位是?”少女看着范毅道。
“我表哥,云梦学院的学子。”白及第有些紧张的说道。
“你是云梦学院的学子?那武功一定很高,幸会,小妹齐韵诗。”少女行礼道。
“范毅。”范毅连忙回礼。
“走,去船上等他们。”齐韵诗说道。
白及第当即同意,几人通过登船梯,来到楼船的甲板上。
“几位是青河学院的学子,来参加曲妙音曲小姐的诗会?”接待的女侍者问道。
“正是。”齐韵诗回道。
“请跟我来。”女侍者前面领路。
路过一楼的时候,几人发现一个游客都没有,齐韵诗忍不住问道:“整个楼船都被曲师姐包下来了吗?”
“那倒没有,曲小姐只包了二层,一层被另一位客人包了下来。”女侍者解释道。
几人跟随女侍者,来到楼船第二层,是个华丽的船厅。
案几数十,分列周围,上有果盘八只,茶杯酒盏成双。
地面铺就锦绣红毯,烛火灯笼无数,以铜镜映射,整个船厅富丽堂皇。
案几后面,已经有十余人入座,三三两两在品茶饮酒交谈。
一见范毅几人到来,大多数都微微点头。
齐韵诗的人缘不错,不少人给她打招呼。
三人紧临落座,齐韵诗主动介绍范毅给大家认识。
白及第的出现,大家除了有点意外,也是笑脸相迎。
外面天色渐晚,船厅里的少男少女达到二十多人。
举办诗会的曲妙音也早就到了,着一袭水蓝鹅黄边的深衣,鹅黄丝带束腰,尽显雍容华贵。
容颜也是一支独秀的存在,范毅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楼船缓缓启航,那种轻微的晃动,别有一番风味。
曲妙音简单说了几句,大家同为学子,出来游玩,不必拘束。
众人品茶饮酒,吟诗作对,气氛轻松愉快。
范毅除了吃喝,就是偶尔和白及第,或者齐韵诗聊上几句。
诗会进行一个时辰,曲妙音开口道:“诸位师兄弟姐妹们,我出一上联,你们对下联,对仗工整者有奖励。”
“好。”
“素闻师姐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师姐快出吧。”
“能说说奖励吗,我比较期待。”
……
众多少男少女七嘴八舌说开。
曲妙音淡然一笑:“对仗工整者,每人奖励我的画作一副。”
“曲师姐这么大方,快出上联。”有人急切道。
曲妙音声音清脆悦耳的念着上脸:“烟锁池塘柳!”
“我来试试,炉锻法地棍。”一名少年沉吟了一会儿道。
曲妙音微微点头,笑道:“叶师弟这个不错。”
“这也能算吗,我还炉锻混坤枪呢。”
“我炉锻泥坑棒。”
“哈哈,张师兄你们这是捣乱,不算,绝对不算。”一名少女抿嘴笑道。
其他人同面带笑容,气氛更是融洽欢快。
哄笑过后,齐韵诗才道:“我也对一个,烟锁池塘柳,灯镇液城楼。”
“这个挺有意境的,就是液字有些牵强。”另一人品评道。
“通假字不行吗?”
“我觉得可以,不过最终要曲师姐来定夺。”
曲妙音道:“我觉得很工整。”
“那我灯镇渔坝村。”另一人道。
“也行。”
“烟锁池塘柳,炕铺染坊棉。”一胖少年道。
“余师兄,你这染字不对,我给你改改,烟锁池塘柳,炕铺油坊棉。”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余师兄本来就胖,要是炕上再铺上油坊棉,岂不是油上加油,油得发亮,哈哈。”
“你们这帮坏人,也能称读书人,曲师妹我能过关吗?”胖少年笑骂道。
“师兄好文采,当然过关。”曲妙音没去看那滑稽的双下巴,免得笑出声。
“曲师妹,我要一副你的自画像,烟锁池塘柳,烛错酒坛杯。”一白衣少年摇了摇折纸扇,不紧不慢的看着曲妙音说道。
“王师兄,我可不会自画像。”曲妙音说道。
“算了,我就是开个玩笑。”纸扇少年勉强一笑。
“曲师姐,你叫我们对,你自己有下联吗?”有人问道。
“曲师姐当然有,说出来大家听听。”
曲妙音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和失落,随即恢复常态,念道:“烟锁池塘柳,烬铺满坡枝。”
“烟缭绕柳树,灰烬铺满枝头,挺有意境的,肯定是哪里着火了,我补充一个,焰钻油坛柜。”一名娇小玲珑的少女道。
“李师妹,你又调皮了。”
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平息,有人看向范毅:“听说范师兄来自与南麓书院齐名的云梦学院,必然文采斐然,要不来一个。”
“对,对,范师兄远来是客,不能怠慢。”
一时间众人都期待的看着范毅,连白及第这个始作俑者,也装模装样的看着他。
范毅虽然看了不少书,但没有一本诗词,哪里会什么对子,不过事到临头,他想了想开口道:“烟锁池塘柳,树下在炖……在煮酒。”
一时间欢快嘈杂的船厅,变得安静之极,二十多双眼睛期待的眼睛,变得有些古怪,气氛一度尴尬。
哪怕范毅武功高强,都有些羞红了脸,。
曲妙音连忙打圆场道:“我觉得范师兄这一句,非常有意境,范师兄不介意我添两句吧。”
“师妹请便。”范毅说道。
“烟锁池塘柳,树下在煮酒。只因柴太湿,熏得……眼泪流。”曲妙音笑着念道。
“噗……哈哈。”正在喝酒的不少人噗了出来,忍不住笑出声。
其他人同样莞尔,再次恢复欢快的氛围。
“曲师妹好文采。”
“范师兄这句果然有意境。”
范毅感激的对曲妙音点了点头。
“既然是诗会,光对对子算什么事,还得吟诗,我看就从范师兄开始,他刚才随意一句话就很有意境。”有人提议道。
“没错,范师兄独得曲师妹青睐,得作首诗来瞧瞧。”其他人附和道。
范毅无奈:“诗词我一窍不通。”
“那就背一首来听听,但得含云字,毕竟师兄来自与南麓书院齐名的云梦学院。”
“那我就背一个试试。”范毅思来想去,念道:“云州之地多繁盛,宗祠林立百世兴,文昭武穆人杰出,一剑独秀云宗文。”
“一代银才云宗文。范师兄你那个早过时了,现在都是这一句。”娇小少女嘻笑道。
“淫……才,师妹你……”范毅难以置信,此话会出自一个少女之口。
齐韵诗笑道:“师兄,是银才,这跟剑圣前辈最近的事有关。”
“哦,银才呀,剑圣前辈最近干嘛了。”范毅觉得自己落伍了。
“最近剑圣前辈打造了一柄银剑,那叫一个银光闪闪,背在背上,到处斩妖除魔,为民除害。大多数妖魔鬼怪,都挡不住他一剑,就算能挡住一剑,也挡不住他的风属性法术攻击。可有些被他打败的先天武者,就开始编排他,弄了个银剑的称呼,所以这句本来是贬义。但后面因为他的威望和实力越来越高,渐渐变成了褒义赞扬。”齐韵诗抿嘴解释道。
“银剑!”范毅在想银子比较软,打造成剑除了好看外,应该不会增加锋锐。而且以剑圣的人仙修为,无剑胜有剑,弄柄银剑有些多此一举。
“要不范师兄重新背一首?”有人提议道。
“不来了。”范毅连忙摇头,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不参加这种狗屁诗会,绝不吟诗作对。
“齐师妹,该你吟诗了。”见范毅不背,其他人也不勉强。
……
楼船一层的奢华船厅中,只有两个人,分东西案几席地而坐。
“来,常少主,我再敬你一杯。”东面案几的中年消瘦汉子,双手举起酒盏,用难懂的云州方言道,他正是烟雨城比较有名的江湖人物之一,汐船帮帮主傅善水。
“傅帮主,酒喝好了,东西拿出来看看吧。”西面案几是个脸色发白的年轻人,随意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说的同样是云州话,此人则是云州玄合门少主常殿临。
“好。”傅善水拍了拍手掌,一名黑衣壮汉走了进来,手上捧着名贵木盒。
“拿去给常少主。”傅善水道。
黑衣壮汉几步走到西案几前,双手递上木盒。
常殿临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片翠绿欲滴,犹如翡翠的竹叶。
灵光流转间,隐隐闪烁着雷电纹路。
“徐老,进来看看。”常殿临朝外面喊道。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接过竹叶细细查看。
过了良久,才抱拳道:“禀少主,确实是蕴含灵力的灵物,而且刚摘下来不久。”
“傅帮主,此物我要带回去给家父瞧瞧。”常殿临说道。
“本来就是为常掌门准备的。”傅善水说道。
“希望我们的交易顺利。”常殿临让白发老者收起木盒。
“等下了游船,我们去城里柳翠院歇息如何。”傅善水有些讨好的笑道。
“不想去,我听说楼上是一群才子佳人在举行诗会,傅帮主给我弄几个才女来玩玩。”常殿临邪笑道。
“常少主,这里是烟雨城,官府力量强大无比,我虽然是一帮之主,但真的无能为力,我们去柳翠院,无论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还豆蔻年华的雏儿,我都可以给你找十个八个。”傅善水脸色微变,陪笑道。
“傅帮主,本少远来是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本来听说你祖父也是云州人,我们算半个同乡,你求到家父头上,所以我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现在一点小事你都推三阻四,那我们的交易没法谈下去,三年后那场比武你自己上吧。”常殿临的脸色冷了下来。
“纪砧,你带人去把宜柯堂的人全部控制起来,让他们把游船开到城外去。”傅善水沉吟片刻,决然之色爆发,对黑衣壮汉道。
“我这就去。”黑衣壮汉纪砧匆匆走出大厅。
“常少主稍等片刻,等游船出了城,我就去让人把上面的才女们叫下来。”傅善水硬着头皮拱手道。
“傅帮主来喝酒。”年轻人脸色瞬间变得和颜悦色:“傅帮主,这其实对你没有坏处,我听说宜柯堂老是和你们汐船帮作对,这次他们的游船出事,正好可以打压一下他们的声誉。”
“常少主请。”中年汉子举起酒盏,眼中满是无奈,他实在担心里面有大背景的学子,在这烟雨城一砖头下去,能砸倒一大片他难以善后的人。
“既然傅帮主很为难,一会儿把她们叫下来,留下念一代银才云宗文那个小娘们就行了,她声音真好听,应该人长得也不错。”常殿临脸上满是邪笑。
“多谢少主理解,等下了游船,我们去柳翠院歇息。”傅善水大松了口气,个别学子没那么遇巧碰见大背景的,又是在城外,以他汐船帮的实力,风险应能降到最低。
游船扬帆,在肆掠晚风下,沿着平缓的河面逆流而上,没多久就出了城。
……
二层船厅,二十多名少男少女,经过一番吟诗作对,气氛越发融洽。
连范毅和白及第这两个本来不属于这一群的人,都与他们有打成一片的趋势。
范毅虽然不会诗词,不过在吃喝方面见多识广,能头头是道的说出各种香茶酒水瓜果的特性,怎么搭配才好吃,并亲自动手操作,让众人心服口服。
引得不少人怀疑,范毅不是云梦学院的学子,而是珍馐美味斋的核心人物。
曲妙音也陆续拿出画作,送给先前对对子工整的同窗。
最后画作送完,曲妙音沉吟了一下,又提笔现场画了一副画。
“范师兄,这是给你的。”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曲妙音把新画郑重交给范毅。
范毅却有些奇怪,他在曲妙音的目光中,看到了期待,询问,还有可怜巴巴的神色,就像走丢的小狗,看见像主人的人那种眼神。
范毅打开画作一看,这幅画中规中矩,画的一座濒临海边的城楼,城外敌军压境。
城楼上无数手持兵器的士兵,重点突出的却是几尊石炮。
范毅一头雾水,但还是把画作郑重的收起来,施礼道:“多谢曲师妹的妙笔丹青。”
“不客气。”曲妙音眼中难掩失望。
“嘭!”正在这时船厅的门猛然被踹开,四名劲装汉子站在门口。
“所有人跟我们走,我们少主找你们有事。”其中一名劲装汉子不容置疑的道。
整个船厅安静下来。
“何事?”折扇少年王双壁第一个站出来,他暗慕曲妙音刚范毅和曲妙音的举动,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他没有发作,现在有外人来者不善,他不会放过这种表现的好机会。
他也有这个底气,跟着他来的老侍从,是一位武功不错的好手。
王双壁的话音未落,老侍从就连忙站出来挡在他面前,抱拳道:“各位好汉,请海涵,我家少爷酒喝多了。”
“我管你们是不是喝多了,赶紧跟我走,否则我们不介意大开杀戒。”劲装汉子撇了老侍从一眼道。
“大家别说话,都跟这几位好汉走,一会儿有什么话我来说。”老侍从对其他人说道。
不少人都认识王双壁的老侍从,知道是个武功好手。
但几名劲装汉子让老侍从如此忌惮,只能说明几名劲装汉子更厉害。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场的人不死板,当即决定去看看。
再说这是烟雨城,别说几个武者,就算是传闻中的仙家妖魔之流,也没见有哪个敢在城里出手伤人。
对于大虞朝廷,对于越王,这些学子万分信任,再厉害的妖魔鬼怪,在官府面前都得老老实实,没人敢造次。
特别是大虞皇城和七大王城,就没有听说过特别大的妖魔鬼怪兴风作浪。
他们就算不小心得罪了某个江湖帮派大人物,也能用钱解决。
他们这一帮青河书院的学子,虽不是权贵,但在烟雨城也属于中等之家,家里没太大权,但不差钱。
抱着这样的心思,众人跟随几名劲装汉子,来到灯火通明,晚风肆掠的甲板上。
常殿临和傅善水,早坐在那里等着。
“请问各位好汉,找这些孩子们有什么事?”老侍从硬着头皮问道,甲板上任何一人他都看不透。
“这位是来自云州的常殿临常少主,刚刚听闻你们辱骂剑圣前辈,心中很是生气,到底是谁,自己站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别人。”傅善水环顾着众多少男少女道。
“我感觉是你。”常殿临盯上容貌身姿绝对出众的曲妙音。
“没错就是我,不知有何指教。”曲妙音面色平静,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你辱骂剑圣前辈,实属罪不可恕,跟我去船厅,单独给我赔礼道歉。”常殿临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
“常少主,刚刚念诗的是我,我绝对没有辱骂剑圣前辈,不过惹得少主不快,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娇小少女忍不住站出来,拿出一大叠百两银票。
“那你也跟我进去,我看她是你们的领头者,当然也得进去给我赔礼。”常殿临说着,向曲妙音走去。
齐韵诗见此,对身后丫鬟使眼色,对方袖子中滑出一支穿云箭。
胖少年手哆嗦着,在怀里摸一柄题诗折扇。
还有人暗暗拿出罕见的暗器,暴雨梨花针。
也有人拿出淬着见血封喉剧毒的暗器袖箭。
更有人摸出了泛着灵光的黄纸。
也有人的老仆从,轻轻踏出一步,甲板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背着包袱的范毅,对常殿临直接说道:“我念的,你耳朵聋了,听不出来吗?”
“我聋了?”常殿临停下脚步,看着范毅,怒极反笑的重复道。
那种森冷让人遍体生寒,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常少主实在可怕之极,应该是绝顶武林高手。
一个个不免手脚冰凉,身体直冒冷汗,心扑通扑通狂跳。
白及第见气氛不对,鼓起勇气道:“常少主,我表哥是云梦学院的学子,我们有事好商量。”
“云梦学院的学子,难怪如此嚣张,纪舵主,给我拿下这小子,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常殿临对纪砧吩咐道。
“是。”纪砧立即站出来。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楼船一阵颠簸。
灯火摇曳,瞬间熄灭大半,整个甲板漆黑了下来,木船嘎吱嘎吱直响。
正想冲向范毅的纪砧,踏出一小步,稳住了身形。
甲板上的众多学子,本就身体发软,这下子大多数跌坐在甲板上。
只有三名学子,在老仆从老丫鬟的搀扶下,没有跌坐下去。
傅善水和常殿临的其它手下,身体东倒西歪,才勉强稳住身形。
常殿临,傅善水,范毅三人,却衣袂飘飘,身体纹丝不动。
纪砧见此,脸色顿时大变,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惊恐的看着范毅。
他后天中期巅峰都稳不住身形,范毅却与帮主常少主一样纹丝不动,那只能说明范毅是后天后期的绝顶高手。
他暗自庆幸没有那么快冲上去,否则必死无疑,等于捡了一条命。
常殿临和傅善水,看向范毅的眼神也彻底变了,心里暗叹梦学院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有如此年轻的后天后期高手。
“禀帮主,游船似乎触礁了,底仓进了不少水,并在顺流后退。”一名黑衣劲装汉子匆匆赶来禀报道。
傅善水并没有理会,对范毅抱拳道:“原来是云梦学院的学子,真是失敬。”
“废话少说,放小船让我的朋友们离开。”范毅看着游船前方说道。
“来人,放出小船,让这些学子们离开。”傅善水没有丝毫犹豫。
没多久小船放出。
“曲师妹,带他们走,这里的事我来处理。”刚才曲妙音也摔了下去,范毅却隐约感觉是故意的,他猜测此女绝对不凡,要么是修仙者,要么是绝顶武林高手,至少要收拾傅善水和常殿临是轻而易举。
曲妙音微微点头,对其他人道:“我们走,范师兄武功高强,能够处理好这里的事,我们在这里反而拖累他。”
其他学子当然没有意见,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只有白及第担忧道:“毅哥,你……”
“及第,我这就走了,回去给菡姨白叔说一声,你也保重。”范毅说道。
曲妙音等人迅速登上小船,顺流而下,向城中驶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傅善水,其他人放走我不和你计较,但这小子,我不管他是云梦学院的学子,还是后天后期的高手,今晚你我必须联手弄死他,否则你与我玄合门的交易就此取消。”常殿临冷声道。
傅善水却有些忌惮的看着范毅,开口道:“常少主,我们有事好商量,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傅善水,你想当墙头草是吗?这小子最多十七八岁,就算到了后天后期,战斗经验必然差劲,你怕什么。我们还有这么多后天初期好手,你以为都是摆设?”常殿临软硬兼施的分析着利弊,他自己是用灵丹妙药堆出来的后天后期高手,酒色不断,实力在后天后期中垫底,他心里忌惮范毅。
可要让他这个骄横跋扈惯了的常少主,咽下这口气,明显也不可能,就只有拉上傅善水这个实战经验丰富的后天后期高手,找回场子。
傅善水脸色变换不定,最终咬牙答应下来,缓缓向范毅靠近。
范毅没心思理会两人,以他敏锐的目力,在游船颠簸过后,在游船前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艘破旧古老的大木船。
船体破破烂烂,看起来腐朽不堪,一点光亮都没有。但整个船却纹丝不动的立在水中,好像一块大礁石。
他心里震惊,这就是游船刚才撞上的东西,却好像传闻中的幽灵船。
危险当前,他自然没有心思理会三拳两脚就能打死的傅善水和常殿临。
刚刚让曲妙音等人快速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傅善水和常殿临现在准备围攻他,他也不介意先拍死这两个碍事的苍蝇。
白府方面的消息,范毅打听得非常顺利。
白家家主白轩墨,是烟雨城青河书院的教习。
白府人口并不多,除了夫人宁梦菡,便是两个儿子。
至于长女,几年前生病去世。
这个消息让范毅喜忧参半,喜的是无论宁梦溪有没有第三魂,她的夺舍算计都会落空,忧的是金甲铁布衫第十层,白府还有没有人知道。
确定没问题后,他准备登门。
这次前去,三张符箓,众多药材等所有东西他全留在客栈。
连衣服鞋袜,他都是买的新的。
至于他视若性命的狼牙,更没有拿,这东西的嫌疑,不比白蝴蝶玉佩小。
白蝴蝶玉佩他更不可能带,花费高价在城中造了个一模一样的假货。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软的不行,那只能事后再悄然潜入,把人绑了进行逼问。
为了取得白家人的信任,范毅不但提前递上拜贴,去的时候还弄了身学子打扮。
“前辈,晚辈范毅,奉宁师之命而来。”在典雅别致的大厅中,范毅见到保养不错的宁梦菡,恭敬递上白蝴蝶玉佩。
宁梦菡没有立即接过玉佩,打量了范毅许久,眼神越发慈爱:“令师还好吗?”
“她不久前病逝了。”范毅说道。
“唉……”宁梦菡叹息一声,久久没有说话。
“前辈保重身体。”范毅宽慰道。
“如果不介意,叫我菡姨吧。”宁梦菡接过白蝴蝶玉佩,看都没看就郑重收起来。
“菡姨,我此次前来……”范毅完全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连忙顺杆往上爬,打算说出目的。
宁梦菡直接打断道:“不要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先在我这里住下来,对了你行囊在哪里,我让人去拿。”
“菡姨,我自己去拿就行了。”范毅连忙道。
没多久,范毅背着个行囊走进白府,却都是他新买的,放在客栈里的东西他一样没拿。
直到在晚宴上,范毅见到了文质彬彬的白轩墨。
以及两位少爷,大的十五六岁,看起来非常清秀,叫做白及第,听说在青河书院念书。
小的十一二岁,就要调皮一些,白盘。
饭菜都是家常菜,宁梦菡亲自下厨,很是可口。
只是文人家吃饭,规矩颇多,范毅不能大快朵颐。
晚饭后,宁梦菡又嘘寒问暖的跟他聊了许久,简直真把他当子侄对待。
要不是范毅再三确认,白府上下都没有问题,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圈套。
到了各自回房休息,白轩墨夫妇在房间的谈话,解开了他的疑惑。
房间相隔不远,常人听不到,他凝神之下还是可以做到。
“夫君,我感觉小毅,必然就是姐姐的孩子,只是这孩子应该不知道真相。”宁梦菡很是肯定。
“我也感觉到了,小毅身上,确实有姐姐的气质。”白轩墨赞同道。
“那你想办法把他弄到青河书院去读书,我真不想他像姐姐一样到处去当游侠儿,最后客死他乡。”宁梦菡叹息道,她不相信宁梦溪是病死的,而是在外面出了意外。
“夫人,为夫身为教习,当以身作则,绝不能做那徇私之事。”白轩墨说道。
“是为妻唐突了。但我那姐姐自小身世不幸,被爹娘捡养回来,成年后又走了歪路,现在客死他乡,遗留下唯一的骨肉,我们应该多加照拂。”宁梦菡叹息道。
“夫人,我说不过你,但让小毅进青河书院真不行,要么自己考进去,要么获得三品以上大员的批准。”白轩墨无奈道。
“又不是进南麓书院,有那么复杂?”宁梦菡不信。
“南麓书院更难,不自己考进去,那得王侯以上的恩准。”白轩墨认真道。
“夫君,真没办法吗?我看小毅这孩子来此,就是为了那武功秘籍,玉儿就是因此走了,我不希望他重蹈覆辙。”宁梦菡着急道。
“就让他在家里读书吧,我抽空亲自教导他。”白轩墨沉吟了一下道。
“也只好如此,反正不能练武,更不能去当游侠儿。”宁梦菡连忙道。
“希望如此吧,我感觉小毅这孩子的武功已经不弱。”白轩墨担忧道。
“那你明天得告诫及第,千万别把那武功秘籍告知小毅。要不是玉儿再三交代,我一定把那害人的东西毁了。”宁梦菡愤恨道。
“我知道。”白轩墨感同身受。
……
范毅在房间中听得满头黑线,他咋就成了宁梦溪的儿子了。
而宁梦溪算计来算计去,完全没有算到她不是爹娘亲生的,夺舍对象白玉儿更出了意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范毅已经得到金甲铁布衫的下落,应该在白及第那里。
夜深人静之后,范毅悄然潜入白及第的房间,却发现这家伙,点着蜡烛,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醒醒。”范毅把白及第叫醒。
“毅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得都睡着了。”白及第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
范毅很意外:“你知道我要来?”
“当然知道,姐姐去世前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把东西交给大姨娘或者她的弟子,你不是为了那东西来的吗?”白及第反问道。
“正是为此而来。”范毅答道。
白及第当即从书柜中,翻出一个木盒递给范毅。
范毅按耐住激动,连忙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就一张白手帕。
“及第,这是什么?”范毅问道。
“这就是姐姐留下的武功秘籍,想要看到的话,必须要有月光的晚上,在姐姐房间中,对着水晶瓦投下的月光,便可以看到上面的武功秘籍。”白及第认真解释道。
“你试过吗?”范毅眉头微皱,拿起手帕对着烛光,果然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爹娘说练武是没有前途的,只有读书才有出息。”白及第摇头道。
“那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了。”范毅拿着白手帕走出房间。
可惜今晚没有月亮,连星光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晚上,范毅终于等到月光,期间他尝试各种方法,仍然不管用。
现在有了月光,他也先是在别的地方试验,结果啥都看不到。
无耐之下,他只能潜入白玉儿的闺房。
发现里面的摆设齐全,还非常干净整洁,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
他一眼找到屋顶上那片透明的水晶瓦片,淡淡月光透下来。
经过观察范毅发现,水晶瓦片本身和摆放位置都非常独特。
他拿块普通白手帕放在那束月光下,果然什么都没有。
同时他也放弃把水晶瓦片取下来,带到别的地方的打算,万一不行可就麻烦了。
他如此谨慎,自然怀疑这里面有宁梦溪的算计。
可眼下没有办法,就算是陷阱,也不得不跳。
他慎重的把白手帕放在月光下,果然上面果然出现了很多文字,但他一个字都不认识,这应该是用他不知道的一种古文写的。
第二天,范毅临摹了几个手帕上的古文,找到白及第询问。
“这是南边车源国文字,我会的也不多,你要想学,可以让我爹教你。”白及第说道。
范毅就跟着白轩墨学车源国文字。
宁梦菡得知范毅学习车源国文字,先是欣慰,后面反应过来,不免有些失望。
白轩墨直言,小毅是留不住的,迟早还是会出去当游侠儿。
宁梦菡无奈,还是想要多留范毅一段时间,便让白轩墨去南麓书院的崇文阁,把范毅感兴趣的奇谈怪志书籍全借出来。
范毅本来不是很感兴趣,结果翻了几本后,还真有点收获。
其中一本书中夹杂了一个法术,仔细领悟后,他有些失望,这是一个叫做天眼通的法术。
名字听起来霸气,其实就是用来看破简单幻术和灵力波动的法术,难怪会出现在凡人的书籍中。
练习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把法力运至双目就行。
不过他并没有去修炼,因为还有书籍记载修仙者不能在凡人多的地方修炼,这印证了金暮云的说法是确有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除了皇城和七大王城是修仙者禁地外,其它地方也不见得安全。
时常有妖兽,魔修,邪修的踪影出没,专门吞噬修仙者提升修为。
远的不说,据书上记载,烟雨城外的河道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艘幽灵船出没。
上面偶尔会出来妖魔怪人,对普通人滥杀无辜,有人亲眼见到,不少武林高手和喷火控水的修仙者都被杀。
范毅暗自感叹,做凡人难,做超然的修仙者也不逍遥。
难怪鲜有修仙者的踪迹和消息,遇到一个金暮云,都是遮遮掩掩的样子。
范毅学习车源国文字期间,宁梦菡几次劝他跟着白轩墨读书,他都委婉拒绝。
宁梦菡便苦口婆心给他讲读书的好处。
比如在烟雨城,只要能考进书院读书,就能免赋税徭役,还直接给予功名。
当然这不是终身的,出了学院便取消,除非自己考取的功名。
但任凭宁梦菡怎么说,反正范毅坚决不读书。
如此过了十多天,范毅基本学会了车源国文字,至少解答白手帕上的武功秘籍再无问题。
本打算强行记忆下来,去别的地方再解答,却诡异的做不到。
月光明亮的夜晚,范毅再次潜入白玉儿清幽的闺房,将白手帕放在那束月光下,上面的特殊文字显现。
他盘膝在地,逐字逐句的解答。
过程比较顺利,一个时辰后,他解答完毕,确实是金甲铁布衫第十层的口诀。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头晕眼花,耳朵嗡嗡响,渐渐出现奇怪的声音。
“不好,金甲铁布衫后遗症出现了。”这是范毅的第一反应,下意识运转天鼎诀,结果情况更严重,眼前开始模糊。
他连忙挣扎着,打算出城去练金甲铁布衫第十层。
可是他挣扎了一会儿,发现站都站不起来,谈何去城外。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直接修炼解答出来的金甲铁布衫第十层。
事情这么巧合,他想到可能是宁梦溪的算计,却不得不往坑里跳。
随着练功,他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金甲铁布衫正在向着第十层迈进。
没多久到了第九层巅峰,可他发现再无法突破,虽然口诀上没说,但他觉得是差了年份久远的药材辅助。
就在他打算去客栈拿药材时,他全身一阵清凉,一道虚影从他身体中钻出,飘到那束月光下。
虚影顿时看起来清晰了许多,正是宁梦溪。
“看来我另外两道分魂出了意外,不过没关系,真是玉儿的房间,哈哈。”宁梦溪的虚影沉默了一会儿,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范毅说话。
“果然又被你算计了。”范毅感慨道,同时醒悟白轩墨夫妇说他气质像宁梦溪,一切都是因为宁梦溪的分魂在他身体中。
“算计你?算是吧,当初利用狼牙钻进你身体沉睡,只因为我这分魂太弱,还能防止你逃跑。”宁梦溪不急不缓的道。
“你说是在我参加仙药谷考验时,感觉到竹根上有股清凉传到我身上,就是你的分魂钻进了我身体?”范毅惊呆了。
“不然呢,我不可能放任一个可能成为修仙者兼武林高手的人,不在我的掌控之中。现在歪打正着,就算我另外两魂出了意外,我的计划仍然成功。”宁梦溪轻笑道。
“成功?那你就错了,这是白玉儿的房间确实没错,但你仔细感受一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范毅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自然要说出一些震撼的东西,吸引宁梦溪分魂的注意力。
宁梦溪分魂闻言,仔细感受起来,喃喃道:“这房间很久没人住了,而且太阴冷,难道玉儿她……”
就在此时,范毅爬起来就跑,结果刚刚跨出一步,再次跌坐在地。
“小子,我确实输了,你也很聪明,拿玉儿的死讯来扰乱我的心境,可惜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宁梦溪分魂声音透着哀伤。
范毅很不甘心。
“玉儿既然死了,我活不了,你也一起上路。”宁梦溪分魂缓缓向范毅靠近。
范毅感到死亡来临,可惜身体动不了,心念电转间,诛心之语脱口而出:“宁前辈等等,我临死前要告诉你一件事,就算白玉儿不死,你也要魂飞魄散,因为你是你爹娘捡来的……”
“你胡说……”宁梦溪分魂身形顿了一顿,语气极其愤怒。
“是真的,我听菡姨亲口所说。”范毅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拖延点时间,没有想到还真有用。
“她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个?”宁梦溪分魂竟然停了下来,念叨间,小时候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从记事起,无论爹娘,还是兄弟姐妹,都对她宠爱有加,渐渐长大后,她是家中样貌最漂亮的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美丽。
不过自小被宠溺惯了,长大后,没有在家人的安排下嫁一户人家,而是四处闯荡江湖。
后偶得修仙功法,踏入修仙界。
期间也曾检验过家里的其他人,没有一人有修仙资质。
其实她心里早有猜测,但一直不愿意相信,直到现在被范毅点破,她的心境波动极大。
宁梦溪分魂很快愣在原地,范毅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过了大约一刻钟,范毅瞪大眼睛的事情出现了,宁梦溪分魂竟然化为点点荧光迅速消散开来。
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烟消云散了?”范毅惊疑不定。
事情摆在眼前,范毅也不敢相信。
“不对,宁梦溪绝对有其它阴谋。”范毅暗自猜测,心中没有半点惊喜。
范毅念头刚起,眼前一阵朦胧,抬头一看,宁梦溪的分魂果然在那束月光中汇聚起来。
这次变得凝实很多,五官清晰可见,气息强大。
“刚才逗你玩呢。”重新凝聚的宁梦溪分魂,轻笑道。
范毅无奈,暗暗发誓,这次要是能活着,他一定要踏入修仙界,不再做砧板上的鱼肉。
“不说话没关系,放开心神,我要对你夺舍,我接收你的身体后,会帮你好好照顾家人。”宁梦溪分魂轻声细语道。
“你在信中写的夺舍规则也是假的?”范毅下意识问道。
“也不算假的,只是你金甲铁布衫已经达到九层巅峰,身体强度勉强达到夺舍的条件,我找到了提高成功率的方法,那就是你放开心神,主动让我夺舍。”宁梦溪分魂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不同意,大不了同归于尽。”范毅咬牙道。
“同归于尽?你想多了,最多让我虚弱更久而已。你胆敢反抗的话,等我夺舍成功后,我必然去吴州,把你爹娘千刀万剐,把你弟弟阉了卖去为奴,你妹妹虽然没几两肉,但卖去当瘦马定然不错……”
“住口,老妖婆!”听到宁梦溪分魂恶毒的威胁,范毅慌了。
“给你十个呼吸考虑,你拼命抵挡,我确实只有三成把握夺舍成功,可你敢赌吗,只要我成功你的家人必然下场凄惨。要是你放开心神,我会照顾你家人一世富贵。”宁梦溪分魂淡淡说道。
范毅心很乱,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就算抵挡,他也不知道有多少胜算,一旦失败,不但自己身死道消,还会连累家人。
“十个呼吸到了,你做决定吧。”宁梦溪分魂说道。
范毅默然,他在想宁梦次溪的分魂,是不是根本没有能力强行夺舍,只是在拿家人威胁他,骗他放开心神,但他又不敢赌。
“快点,磨磨唧唧的,再不同意,我不但要炮制你的家人,还要找十个大汉,把你喜欢的那个大兄弟祸害,最后卖去烟花之地……”
提到大兄弟,范毅热血上涌,成了压倒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兄弟是他在神药门喜欢的一个少女,这个称呼是在心里默默想的。
“不对。”心神恍惚间,范毅猛然惊醒,大兄弟这个称呼,他只在心里想过几次,绝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就算宁梦溪分魂在他身上也不可能知道。
而且那名少女在众多女弟子中并不突出,他也没有过分关注,没有说过一句话,连名字都不知道。
宁梦溪再能算计,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心思。
眼看着宁梦溪的分魂在向他靠近,范毅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事情的真相,喝问道:“宁梦溪不是神仙,她不可能知道大兄弟这个称呼,所以你不是宁梦溪。”
“那我是谁,你还想反抗不成,真想让你的家人惨死。”梦溪分魂身形一滞,语气更不自然。
“你是心魔!有本事就来夺舍我。”范毅万分肯定道。
“来就来,不信邪是吧,你的家人和大兄弟都完了。”宁梦溪分魂缓缓向范毅逼近。
范毅万分相信自己的判断,可心里还是紧张之极,冷汗直流。
宁梦溪分魂越来越近,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煎熬到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知过了多久,宁梦溪分魂与他面贴面,最终融入他的身体。
周围环境瞬间大变,夺舍并没有出现,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处于黑夜中的房间,瞬间变样,不再清幽,窗外已经朝阳万丈,透过水晶瓦片撒下的也是和熙阳光。
范毅劫后余生,心中一阵后怕,传闻中的心魔原来这么厉害,他差一点就着了道。
说起来应该是宁梦溪算计了他,白手帕的文字中必然含有阵法,提前引发金甲铁布衫的后患。
让他不得不在在烟雨城中练金甲铁布衫第十层,宁梦溪分魂出现,虽然很快烟消云散,却导致他疑神疑鬼,被心魔钻了空子。
真正的宁梦溪分魂,应该是被他无意中点破了心中的破绽,也着了心魔的道,第一次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想明白这点,范毅身体已经勉强恢复行动能力,连忙潜出白玉儿的闺房。
但没有回客房,直接出了白府,在最近的药堂,买了些常见的药材,回了客栈。
用神药门带出来的药材,配制了一副药汤,最后加入一枚千年赤月果作为药引,他迅速除掉衣物,泡进浴桶中。
他这样着急,是不得已而为,他身体非常不稳,根本坚持不到去城外泡药汤,只能如此铤而走险。
中午的时候,他穿好衣服,神清气爽的站在大铜镜前。
整个人与之前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皮肤白皙了许多,双目漆黑分明,气质淡然。
这正是他金甲铁布衫达到第十层,身体达到先天境界带来的好处。
整个人变得内敛,不再有那种山岳般的沉重感,莫名的束缚也尽数消失。
范毅觉得,他现在随意打出一拳,都能有几千斤的力道。
应该还能踏水而行,只是在城中,他不便试验。
能如此顺利到达先天,范毅觉得除了千年药材的辅助外,还有经历了心魔考验的原因。
眼看要到中午,范毅连忙走出客栈。
回到白府,宁梦菡一家人正等着他吃饭。
“小毅,又出去练武了?”宁梦菡神色有些不悦。
“菡姨误会了,我就是出去逛逛,这根玉簪你喜欢吗?”范毅买了一大堆东西,吃了瓜果蔬菜,还给白家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又来这套,这是第几次了。”宁梦菡嘴上说着,还是把玉簪接过去,让白轩墨给带上。
而白盘收到礼物后,对他更是热情,盛饭夹菜,一口一个毅哥不在话下。
饭后,范毅对白轩墨夫妇郑重道::“白叔,菡姨,叨扰多日,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晚辈是来向两位辞行的。”
“你要走,留在这里读书不好吗?”宁梦菡脸色不好看,白轩墨也不喜。
范毅道:“宁师还交代了一件重要的事,要晚辈去办,我不能违背她的遗愿。”
宁梦菡和白轩墨在一旁耳语了一番,然后开口道:“小毅你要走,菡姨不留你,及第在三天后晚上有个游船诗会,我怕不安全,你陪着他去了后,再走好吗?”
“好。”范毅毫不犹疑答应下来。
夫妇两人的耳语,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这个所谓的游船诗会,白及第没有资格参加,都是宁梦菡此时询问白轩墨,才想到这个最近的诗会。
以白轩墨的能力,当然能让白及第破格加入。
目的就是要让范毅感受到读书的好处,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因为这场诗会上,会有许多才女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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